張九因大町櫻子的控訴而低垂下頭,看都不敢看佐木君一眼。
「有這回事?」佐木君銳利的眸子掃向張九,心上早已明白幾分。
「少爺……」
佐木君歎了口氣,將大町櫻子的手撥開,朝張九道:「送櫻子回去吧。」
「你還是要送我走?我不是一般的女人,你不能隨隨便便趕我走!」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會為了微不足道的女人而把她趕走,再怎麼說她的父親是幫內數一數二的大老,他怎麼可以玩玩她就算了?
「你要留下來跟奈司作伴我也不反對。」
「什麼?你……」
「你自己選擇。」佐木君說著朝角落的黎曖走去,蹲下身,他的目光緊緊的鎖住她。
「你不必這麼做的。」黎曖幽幽地道。
「我這麼做不是因為你。」
「我知道。」黎曖柔柔一笑,「你只是不喜歡人家自作主張。」
「你回來做什麼?」
「看你啊。」
「我有什麼好看的?」他還是與她帶笑的目光糾纏著,表情似笑非笑,一一掃視過她身上的鞭痕,他眸子裡的幽深更濃,像是被人用刀刻劃上什麼。
他心疼她?憐惜她嗎?
她的心難以自抑的波動著,不輕易落下的淚就這麼從眼角滑下,一顆接一顆晶瑩的水珠像夜裡最璀璨的寶石……
第七章
佐木君將黎曖輕輕地放在床上,修長指尖溫柔的滑上她的領口,將她上衣的鈕扣一顆顆解開露出她雪白的肌膚,上頭觸目驚心的鞭痕與那日她為他擋下子彈的傷口正汩汩流著血,像是提醒著他的無情與冷酷,嘲弄著他此刻對她那永無止境的心疼與憐惜。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將她從大町櫻子手上解救出來,她怨他、恨他嗎?當她閉上眸子叫大町櫻子開槍殺了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為她那公然對他的挑釁激越不已。
她成功了,她用自己的生死存活來挑釁他的心,也在那一刻讓他明白她的生死之於他的份量有多重,就算他不想承認,厭惡自己竟然讓她眼中的幽怨與深情給牽動也無以為濟。
該做的,是讓她給大町櫻子一槍斃了,而不是讓她活下來牽扯自己的生命與江山。
她的美麗,常是伴著一大片血海而挑動著他的靈魂,她就像是天生來克他佐木君的,知他噬血無情,便三番兩次因他浴於血泊,讓他見識了她的執著與深植在她體內那異於常人的綺麗火焰。
他戀上她什麼呢?可能是她的美驚心動魄,也可能是她的骨子裡流著與他同樣特質的血,就像他第一眼看見她的笑容般,彷彿見到鏡中的自己,但他與她畢竟是不同的,她會拿自己的命來挑戰他,他卻不會。
她傻,卻令他的心激越擺盪,似狂風驟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落海的危險……結果,他還是撐不過的陷落於這片無底的深海中,再怎麼不情願也無法改變這個鐵一樣的事實。
「你後悔了?」黎曖沒有阻止他對她所做的,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的。
佐木君瞅了她一眼,不發一語的取來藥用酒精和棉花,神情冷然的替她處理身上的傷痕。
當消毒酒精碰觸上她的傷口,黎曖的眉再次的皺緊,為了不讓自己叫出聲音,只好緊緊咬住唇瓣。
「很痛嗎?」他明知故問。
「不會……」她粗喘著氣忍住痛。
「從認識我的第一天開始,你就不曾讓自己完好無缺過。」佐木君莞爾一笑,嘴角夾帶著嘲諷,「第一次是為了接近我安排了那場槍戰,第二次是為了取信於我替我擋了那發子彈,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回來?嗯?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
他一邊數落著她的擅用心機與罪名,一邊卻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藥,他眼中的溫柔與指尖的溫暖在在都令黎曖心動萬分。
「怎麼不說話了?」他猛地抬眸,與她深情的眼對視。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為你擋子彈是出於下意識的動作,根本沒想過是為了要取信於你。」她回來也許就是為了對他說實話,要不,他會一輩子恨著她,就算她死了他也還是會恨她的。
「你不會是在告訴我你愛上我了吧?」佐木君嘲弄的笑著,眸子裡卻有著難言的專注與認真。
「如果我是呢?」
「是嗎?」他反問她,還是一臉不經意的笑。
她看著他眸中的閃爍,恍然明白他對女人的不信任幾乎是根深蒂固,何況她是一個曾經想要利用他的女人。
「不管我的回答是什麼,你都不會信我了。」她虛弱的笑了笑,為自己曾經這樣傷害他而難過。
「我信,你說。」這一次他沒有費事的戴上面具,因為他突然覺得不需要了,他知道無論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他都還是在乎著她,關心著她的生死與一切。
他的眸子裡溢滿了期待,那份期待讓黎曖的心一動,激動得幾乎不能自已,這一刻,就算天塌下來了她也不會在乎,從古到今有多少女人寧可為愛玉石俱焚,她曾經嘲笑過她們的癡與蠢,現在才發覺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等於是白來世上走這一遭。
只要記得,曾經有一個男人用這樣深情且脆弱的眸子看過她,今生就無憾了。
「是的,我愛上你了。」先說愛的人是輸家,但她輸得無怨無悔。
佐木君沒有說一句話,就這樣看著她好久好久。
有多少女人說過愛他?卻不曾讓他這般動容動心。
他該感到得意的,因為她是他所遇見過最聰慧、最驕傲、最懂得男人的女人,而她先認輸了……然而事實上,輸的人是他,若不是,他也不會在最後關頭接受她致命的挑釁,在鬼門關前出手救她。
「你贏了,黎曖。」他的大手輕柔的撫上她的臉。
黎曖柔媚的笑了,起身主動偎向他,「我好冷。」
「不要挑逗我,女人。」佐木君的指尖撫摸上她光裸的背脊,輕輕地擁著她,剎那間,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