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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的、世故的女人在疲倦的時候,會手執一杯香檳,帶著三分薄醉三分清醒,淚眼模糊的盯著落地窗外晚夏初秋的景色。
含笑也想學人家這麼做,但是當她好不容易在酒窖裡滿架子的高級紅酒裡找到一瓶1860年超貴的香檳王,小心翼翼地拿到客廳擦乾淨瓶身後,卻沒有勇氣打開來灌。
她拿著美麗剔透的高腳杯,放在香檳王旁邊,和它對峙了半天,最後索性哭了起來。
天都黑了,夜都深了,她就這樣浪費了一天的時間,連飯都沒吃,原本想要打起精神做些點心等季磬回來當消夜吃,可是……
他今晚會回來嗎?
他在電話裡冷漠的語氣似乎連廢話都不願跟她多講一句,一定是生她的氣了。為什麼?她哪裡還做的不夠嗎?或者是她哪裡做太多了?
「嗚嗚……我真是沒用,連想要藉酒澆愁都沒膽。」她趴在茶几上放聲大哭。「難怪他會討厭我,因為連我都討厭我自己……」
鼓起勇氣吧!就這樣給他開下去,一口氣喝完,醉個不省人事,就不會再有這麼多的煩惱,這麼濃的寂寞和這麼深的期盼了。
可是……聽說一瓶香檳王市價起碼一百多萬,萬一被她喝光了,那一百多萬不是轉眼間就不見了?
膽小鬼,妳是季家未來的少奶奶,就給他喝下去又怎樣?.
她顫抖的小手剛剛伸出,又忍不住縮了回去。
她根本只是個冒牌貨,哪有資格動用季家的任何東西?尤其是這麼昂貴的酒。
這些天她買食物的錢都是用自己當護士時辛辛苦苦鑽下來的,漂亮的便當盒、做餅乾的原料、蔬菜水果、搭公車的車錢……
她沒有用那五百萬,沒有拿他抽屜裡的零用金,也沒有把帳單丟給劉氏律師總行。
儘管在名分上,她是他買來的假未婚妻,但是她希望他們之間的聯繫不要是因為錢……
她希望,他終有一天可以喜歡上她。
她希望。這三個月能夠讓他體會瞭解到她是真心想要成為他的新娘、好妻子。
含笑苦澀地笑了起來。「真沒想到我陸含笑也會有這麼一天,我竟然把榮華富貴和舒適生活排在愛情後頭,寧可自掏腰包也不願意用心愛男人的錢……」
她有什麼資格、什麼權利用他的錢呢?她充其量只是一個和他有過三次銷魂擁吻經驗的僱員而已。
而這個,對他而言可能根本不算什麼。
她頹喪地擦掉淚水,吸吸鼻子,拚命想要振作起精神。
「我是怎麼了?不過是一次小小挫折,怎麼可以就這樣坐在這裡哭?」她自言自語。「這太不像我的個性了。我陸含笑是天塌下來都不怕的人,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再哭了,哭是最軟弱、最無能的表現……哭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妳在做什麼?」一個熟悉渾厚有力的聲音出現在她頭頂,帶著一絲疑惑和不安。
她……眼眶紅腫,頰上猶有淚痕,她哭了?
心疼像一記左勾拳,狠狠地擊中了季磬的胸口,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妳為什麼要哭?」他眉頭兇惡地緊皺,大手卻自有意識地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
「我沒有哭。」
「說謊。」
含笑鼻頭又酸了起來,努力吞了好幾次才將喉間的硬團嚥下。
為什麼又要對她這麼溫柔?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溫柔起來的模樣能輕易擊潰她好不容易偽裝起的堅強嗎?
「你看錯了。」她鼻頭紅紅,堅持道。
「我兩眼的視力都是2.0,妳說我會不會看錯?」他眉頭擰得更深,指尖輕撫過她頰上的淚痕。
「那你就是遠視,眼花了。」她忙用袖子瞎揉一通。
「這樣很髒的。」他臉色都青了,但是看她小嘴又開始顫抖,連忙改口,「呃,我是說,這樣妳的袖子會髒掉……會不好洗,我有手帕。」
「我要面紙。」她故意跟他唱反調,可惜淚跡斑斑的小臉消減了氣勢,只剩下深深的落寞和可憐兮兮。
他的胸口緊緊絞擰了起來,心痛地凝視著她,啞聲開口,「我的襯衫借妳。」
「什麼?」她困惑地抬頭,卻在下一瞬間,她的小臉被他輕輕按壓在他溫暖寬闊的胸膛上。
棲息、靠岸、歸屬……一股深深的暖意和幸福的感覺伴隨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不斷地密密包圍著她。
「我的襯衫、我的胸口都出借給妳,隨便妳在上頭擦眼淚、擤鼻涕……只要妳待會哭完了之後,願意告訴我妳為什麼哭,好不好?」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大掌緊緊將她的身子擁在懷裡。
「不好。」她的淚水突然整個潰堤,哽咽道:「我不要哭,我已經警告自己不能動不動就哭,哭是最軟弱無能的表現……」
「不對,哭是一種人體自然的機制,就跟笑一樣。」他一本正經地解釋,「哭還能夠清洗眼睛裡的異物,並有潤滑雙眼的效果──」
「不要搞笑了。」含笑破涕微笑,又氣惱地扁扁嘴,「我剛剛是哭得很認真的。」
「我知道,我也是認真的。」季磬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她的頭髮。「現在妳可以告訴我,妳為什麼難過了嗎?」
在這一刻,季磬已經渾然忘記自己今早下定的決心──要遠離她、避著她。
在他打開大門走進家中的那一剎那,就被她寂寥蕭索又淚眼朦朦的神情深深地敲痛了他的心臟。
霎時,他所有的理智和警戒全都飛走了,眼裡只有她纖瘦的身影、落寞的眼神。
所以他忘記了一切,靜靜地走近她,眼裡心裡只有她。
含笑輕輕地掙脫開他的懷抱,長長的睫毛輕垂落,欲言又止。「我……」
「怎麼回事?誰欺負了妳嗎?」他焦灼地盯著她。
「我……」她忽然覺得有些丟臉,嚅囁地道:「我……」
她怎麼好意思跟他說,就是因為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