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剛被推進急診室中,門緊接著被關了起來。曲蒨想跟進去,卻被護士給攔了下來。
「妳不能進去。」護士說。
「為什麼?我的孩子在裡面,他待會兒睜開眼沒看到我一定會害怕的,我要進去陪著他,讓我進去。」她掙扎的喊道,一張臉白得像雪。
「對不起,這是醫院的規定,妳先到那邊坐著等一下。」
「我要進去,拜託妳讓我進去,我求求妳,求求妳。」
「對不起,這是醫院的規定。」護士堅持不肯放行。
「妳走開!」曲蒨忽然大聲狂叫,舉起緊握的拳頭就要硬闖。
突然之間,一隻巨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拳頭,連同她的人也一起落入男人寬闊的懷裡。
「冷靜點,蒨。」搭乘計程車隨後跟來的蕭茲抱著她勸道。
「冷靜?」曲蒨從他懷裡轉身面對著他,「你要我怎麼冷靜?小剛在來的途中就已經沒有呼吸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用力搥打著他,強忍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蕭茲抱著她,任她在自己身上發洩心中的恐懼與害怕。
「為什麼?他還這麼的小,這麼的無辜……他是這麼乖、這麼懂事……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待他,要他承受這種痛苦?為什麼?」她搥打著他哭喊。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和小剛才認識幾天而已,可是看到她這麼傷心難過,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小剛一定會沒事的。」他輕聲安撫著她,心裡同時也這樣祈求著。
「真的嗎?」她抬起淚流滿面的臉,哽咽的問他。
「真的。」他點頭,再度將她摟回懷裡,企圖用自己溫暖寬大的懷抱撫慰她的慌亂與害怕。
「三年前也曾經發生過這種事,那時候我不知道他的心臟有缺陷,我被他嚇壞了。他已經開過一次心臟手術了,這三年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顧他。他是這麼的弱小,連走路都會喘,怎麼有辦法撐得過開心手術?
「我一直很害怕,一直很擔心,一直在猶豫,一直在拖,我……如果我早點下決心的話,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了。小剛他、他以前發病過好幾次,但是從沒有像這次一樣嚴重,他的呼吸……我感覺不到他有呼吸……我感覺不到他的呼吸……」她自責得不斷啜泣著。
蕭茲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能心疼的順下順她凌亂的髮絲,將她更用力的壓進自己懷中,緊緊地圈抱著她。
「你們是那孩子的父母嗎?他需要立刻開刀,麻煩你們簽一下這張手術同意書。」一名護士走到他們面前問道。
曲蒨倏然從他懷裡抬起頭來。
「我是他媽,我來簽。」她吸著鼻子抹去臉上的淚水,堅強的說。但是接過原子筆的右手卻完全不聽她的使喚,顫抖得根本寫不出半個字來。
「我來。」蕭茲霍然伸手拿去她手中的原子筆。
曲蒨愕然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我是他爸爸。」他對護士說,然後毅然決然的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Schultz Lindsey。
護士好奇的看了一眼同意書上的英文簽名,本來有些疑問,卻在接觸到他懾人的目光後,不由自主的屈服在他令人生畏的氣勢中,迅速轉身離去。
「你……為什麼……」曲蒨不解的問。
「小剛叫妳媽媽不是嗎?那麼我就是他的爸爸。」他以堅定而溫柔的聲音對她說,然後再度將她擁回懷裡。「放心,我們的兒子很堅強,他絕對不會有事的。」
曲蒨輕靠著他,聽著他強健的心跳聲,她慌亂的心終於慢慢地沉穩了下來。
她在他懷中輕輕地點頭,無聲的應和著他。對,小剛很堅強,他絕對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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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剛的心臟手術非常成功,不過接下來看護他的日子卻讓曲蒨--不,正確點來說應該是讓蕭茲忙壞了。
其實小剛並不是一個難伺候的病人,而是曲蒨自己太過在意、太過緊張了,所以她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小剛一步,每天都二十四小時亦步亦趨的守護在他身邊。
她守護小剛,蕭茲便守護她。
為了照顧小剛,她沒時間經營麵店,他就幫她打理麵店的事。
為了照顧小剛,她連自己的三餐都沒時間料理,他就準時替她送飯。
為了照顧小剛,她沒時間處理一切維事,包括繳交水電費、麵店店租,他便直接替她還清所有貸款,並為她買了一間店面。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為了小剛開刀住院的事,曲蒨似乎又重新接受了他的關心與照顧,所以對他而言,替老婆還債和買間小店面給她做生意,根本就不算什麼。
可是他自認貼心的舉動,卻讓他和曲蒨好不容易有進展的關係瞬間跌落冰點,她現在連一句話也不跟他說,甚至不願碰他專程送到醫院給她吃的東西。
「看在我為了送這個便當來,被雨淋得全身濕淋淋的份上,妳把便當吃了好不好?」他低聲下氣的說。
蕭茲來醫院途中突然下起一場驟雨,淋得路上行人個個措手不及,全都成了落湯雞,而他不巧也是那場雨的受害者。
曲蒨看都不看他一眼,逕自翻看著醫院裡提供的免費雜誌。
「蒨,算我求妳好嗎?妳知不知道這兩天來,妳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妳想病倒嗎?如果妳病倒了,誰來照顧小剛?妳不要拿自己的健康和我賭氣好嗎?」
可惡的於寒和劉妤,她們倆到底是不是曲蒨的乾妹妹呀?竟然在聽說曲蒨不肯吃他送的東西後,還不肯陪他一起來醫院,說什麼麵店裡一個人會忙不過來。
到底是那間小麵店重要,還是她們的乾姊姊重要呀?她們根本就是完全本末倒置、搞不清楚狀況,真是氣死他了!
曲蒨置若罔聞,依然翻看著手中的雜誌。
蕭茲終於忍不住將她手上的雜誌拿開,逼她不得不面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