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現在不是管這件事的時候!
曲蒨迅速轉頭,看到屋內的幾扇門後,立刻朝那幾扇門大步走去。第一扇門是書房,第二扇門是房間,但是卻沒人在裡面,第三扇門--
找到了!他在這裡!
房裡的窗簾半掩著,光線並不清楚,但是仍能讓人一目瞭然的看見床上那個蜷曲的身影。
曲蒨腳步輕盈的走上前,低頭凝望沉睡的他。
床邊的矮几上有他喝剩一半的水杯及成藥的包裝紙,顯示他並沒有到醫院去看病,只是自行服用坊間成藥而已。幾上除了水杯之外,沒有任何其他食物。
她伸手輕探他額頭的溫度,感覺他額頭的溫度仍偏高,額際沁著一層薄汗,一下子便弄濕了她的掌心。
看著昏睡中的他,她眉頭不覺微微隆起。
「蕭茲、蕭茲。」曲蒨動手輕輕搖晃著他,想叫醒他。
他一開始毫無反應,接下來她又叫了幾次之後,才見他緩緩地張開了混沌而疲倦無力的雙眼,目無焦距的看著她。
「你快起來,我帶你去看病。」她輕柔卻堅定的對他說,但他除了呆呆的盯著她看之外,一點反應也沒有。
「蕭茲,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你認得我嗎?」她擔憂的緊盯著他問道,突然想起了於寒所說的話--發燒沒處理好的話,可能會把腦袋燒壞掉。
她緊緊地盯著他,心中充滿了害怕與恐懼,心急如焚。
「蒨。」他蒼白的薄唇終於輕輕蠕動了起來,吐出一個沙啞的字音。
她頓時鬆了一口氣。「你必須去看醫生。」
「妳為什麼在這裡?小剛呢?」蕭茲掙扎著想從床鋪上爬起來,卻力不從心。他覺得他全身的骨頭似乎都散了,根本不聽他的使喚,他覺得全身無力,好累。
「於寒在照顧。」曲蒨直接跳過第一個問題,回答他第二個問題,「你得去醫院。」她擔憂的看著他蒼白的模樣,再次堅定說道。
「我沒事。」他幾不可察的輕搖了下頭。
「你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怎麼會沒事?」她有些生氣。「你吃午餐了嗎?」
他沉靜了幾秒,好像在回想什麼,然後搖搖頭。
「已經過了中午嗎?」他啞聲問道。
「那早餐?」她不答又問。
他再次搖頭。
曲蒨氣得想罵人。她告訴自己這傢伙現在是個病人,要罵也要等他恢復精神之後再罵。
「我去弄點吃的,你先躺著等我一下。吃飽之後我帶你去看醫生。」她說著轉身便走,怎知他卻瞬間攫住了她的手。
「別走。」他緊抓著她的手說。
「我沒有要定,只是想到廚房去弄點東西給你吃。」
「別走。」
「你必須吃點東西。」
「別走。」
「蕭茲--」
「我不會死的,餓不死,也病不死。」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臉上似乎有抹自嘲的哀傷。「過去四年來我每次生病都是這樣一個人挺過來的,沒有看醫生也不會死,沒有吃東西也不會死。我不會死的,妳別走,再多陪我一下。」
「你……」
「屋子裡沒有人,也沒有半點聲音。我每次一個人這樣躺在床上的時候都會想,如果我就這樣病死了,會不會到屍體發臭腐爛了之後才被人發現?我明明這麼有錢,明明有這麼多人對我趨炎附勢、卑躬屈膝,但是最後卻一個人病死在自家的床上,妳說這是不是很可悲?」
曲蒨秀眉緊蹙,緊繃的心似乎有種針在輕扎的感覺,呼吸也不由自主的跟著不順了起來。
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
「我不能死,至少在再見到妳之前絕對不能死,我就是一直這樣告訴自己,所以才能活到現在吧。」
他冷冷的一笑,但目光看向她時,卻又變得熾熱且深邃,充滿了感情與……請求。
「我好想妳,蒨。即使這只是一場夢,也請妳不要走,多陪我一下好嗎?別走。」
「我沒有要走,只是想去弄點東西給你吃。」曲蒨聲音發乾的說。
「我不要吃東西,我只要妳別走。」他乞求,凝望著她的神情中充滿了他人從未見過的軟弱。
曲蒨覺得心好痛。
她不應該覺得心痛,至少不應該為他之前所說的話感到心痛,因為當年是他將她趕離、拋棄的,即使他真的一個人孤死在自家床上,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了別人。
可是為什麼她明明知道這樣,她的心還是有勝莫名的疼痛呢?
「別走好嗎?」蕭茲注視著她,再度乞求。
「可是你一定要吃點東西,然後去看醫生才行。」她放柔聲音。
他再次對她搖頭,而她卻發現自己這回完全無法對他生氣。
「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廚房好嗎?」
他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撐起虛弱的身體想從床上爬起來。
曲蒨毫不猶豫的上前扶他,只不過被單一滑下他胸膛,她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他有裸睡的習慣。
真是的,現在怎麼辦?
她瞪著他赤裸寬闊的胸膛,腦袋有一瞬間是空白的,不過她立刻恢復鎮定,告訴自己不管他現在有沒有穿衣服,都是個病人。
曲蒨轉頭尋找他的衣服,在床尾處的籐編置物箱上發現了他的睡袍。她快速上前拿取它再回頭時,卻發現蕭茲已一把拉開被單,露出他同樣赤裸的下半身。
這不打緊,讓她臉頰迅速泛紅,雙眼遏制不住圓睜,心跳漏跳一拍的是他身體某處精力旺盛的明顯反應。
他怎麼……他……
隨著她瞠然雙眼的視線低下頭,蕭茲也看見了自己雙腿間的亢奮。
他抬起頭,對她苦笑了一下。「抱歉,它已經有四年多沒見到女人了,所以才會這麼興奮。」
她瞪大眼睛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要有何反應。
「妳放心,我不會對妳做什麼的。」他繼續苦笑的對她說:「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雙手扶著桌子企圖幫自己站穩,可是膝蓋都還沒伸直,整個人卻無力的跌回床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