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或許這類政商名要每天總要閱覽無數的報章雜誌,為的是掌握時事的脈動,儘管處於退休狀態的蘇老先生一時也無法更改這習慣吧。
走出大宅,莫馨語赫然發現昨夜瞥見的景致只是其中一隅,眼前目光所及的才是更為宜人的景色,草地無盡地蔓延目光盡頭的那方,綠草如茵,散發出引人流連的馨香,四周皆被花叢所圍繞,落英繽紛的景象幾乎讓她捨不得眨眼。
「子澈母親生前總愛拈花惹草,你現在所看到的,都是為了她而設計規劃的。」見她欣然的神色,蘇文生回憶起亡妻。
「這麼美的景色,我想她每天總會花上許多時間在這吧!」莫馨語有感而發。
蘇文生默著要,閉上眼的回憶著。「是啊……」
她沒有打斷老先生的思緒,默默地逕自陪在他身邊;從他微揚的嘴角,她能感覺到那分情感的溫度並沒因人世隔離而降退。
直到鳥鳴聲驚動了他,他才睜開眼。
「瞧,我都忘了你還在我旁邊呢。」蘇文生帶著歉疚的笑著。
莫馨語微笑的搖著頭,一點也不介意這樣無言地陪在他身旁。
照理來說,她是該對他產生些敵意,或是恨意的,畢竟若不是他的堅持,她也不會成為蘇子澈的妻子,只是,當她見到老先生慈愛的模樣,便無法恨他。
「昨晚的宴席上我先行離開了,希望你別介意。」由於身體的不適,蘇文生在席開過半時,便先行回家中休息。
「您千萬別這麼說……」莫馨語有些驚訝,自己不過是個買來的新娘,他不必對她感到愧疚才是。
「你真是個貼心的小姑娘。」蘇文生覺得自己果真沒選錯媳婦,卻又不禁地歎氣。「但恐怕,子澈會給你些氣受。」
她想,或許該說是互相給對方氣受吧!昨晚不就證明他倆勢均力敵的情況?
「他把你一個人丟在家中跑了出去,你心裡頭會不會覺得委屈呢?」望著她,蘇文生關切地問。
昨夜,當她洗完一身的疲憊,便猶疑著是否該走出浴室,她害怕他再一次的侵犯,也怕自己這一次無法脫身,在進退兩難的情況下,她在浴室待了好一會。
直到她覺得他應該已經就寢,她才做了個深呼吸走出來,怎料,他早已離開房間。
坦白說,見他不在房中,她著實安心不少,又怎會感委屈呢?
「您怎麼知道的?」莫馨語有些納悶。
「我想,看到這個,大概沒人不知道他丟下新婚妻子獨守空閨吧!」蘇文生無奈的笑了笑,將手中的報紙通至她面前。
接過報紙,莫馨語見到她新婚夫婿出現在上面,照片中,他微側著臉,一雙大手撫著一位嬌小女子的蠻腰。雖然那女子的樣貌拍攝的不是很清楚,但憑著女人的第六感,她知道那女子應該是上回打了自己一巴掌的人。
標題上,斗大的字寫著——
當真是家花不比野花香。
拋下新婚嬌妻,蘇家二公子將新婚初夜留給外面的女人?!
莫馨語的心被扯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地恢復過來,宛如沒事一般,會心地笑了笑,並無太大的反應。
「你不生氣?」蘇文生見狀覺得有些奇怪。
她笑容更深的搖著頭,心中有苦澀,笑容卻夾著嘲弄,「如果我為了這件事情生氣,想必日後恐怕有生不完的氣,何必呢?我沒有找氣受的必要。」
「有意思。」蘇文生輕笑出聲。
他必須得把剛才的話收回,或許給氣受的會是眼前的小妮子,而不是他兒子,這一回蘇子澈總算是棋逢敵手。
「當初,若不是我將他們倆拆散,或許他今天也不變得如此……」拾起笑意,他語重心長地道。
莫馨語眼眸中帶點好奇,卻沒有開口問,因為她知道如果老先生願意說,那他自然會開口說。
對於這小女孩,他似乎又多了幾分讚賞,他喜歡產進退的女孩。
「大三那年,他認識個女孩叫唐歆。也許是男人天生征服的個性使然,他可說是卯足勁的追求這個校園中有名的冰山美人,當然,以那孩子在各方面的優異表現,抱得美人歸並非件難事。」說到此,蘇文生一張老臉,明顯地透露出對這兒子引以為傲的光芒。
「只是他沒想到在他心中自豪的女人,在我的眼中卻是不堪的。我想盡辦法使他們分開,而我也真的成功了,但……」
「但您沒想到您的成功換來另一種的失敗,是嗎?」見他停頓住,莫馨語很自然地替他接了下去。「他們的結束卻引來你們父子分裂的開端?」
「他在你面前提過我?」蘇文生有些訝異。
如果他所謂的提過,包括當她面喊他老頭子的話,那麼,蘇子澈的確在她面前提過他。
「算是吧!」她神色有些怪異地微笑。
從她臉上的神情,蘇文生也大略地看出些端倪,但他沒有離開話題,「那女孩並不簡單,一開始,她就已經知道子澈是來自怎樣的家庭,之所以會擺高姿態,不過是她計劃中的一部份,然而,她自以為完美的計劃,卻在遇見我的時候潰解;她絕對沒想到,我和她有過一面之緣,就是這一面之緣,讓我看出這女孩的用心並不單純。
「她還沒和子澈在一起時,會和另一位小開來往過,當時,我曾看過他們一道出現在某家俱樂部,狀似親熱。也許,她做過比較,所以,她後來選擇拋棄原有的,而投向我那自以為是的兒子。」話到末了,蘇文生感歎的吁了口氣。
「我不懂,既然如此,您為何不直接的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卻要讓他因誤解而對您抱著敵對的態度呢?」她不能理解老先生的做法。
蘇文生笑了笑,爽朗的笑聲卻有著無奈。
「因為他的個性和我太像了,一樣的孤傲、自以為可以目空一切。」說到這,他不禁長歎一聲,搖著頭。告訴他事情的真相無疑是打擊他的自以款是,傷了他的自尊,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