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的壓迫感彷彿一掃而空,杵在一旁,沈倚帆掩住笑意的猜,究竟要碰上多少根釘子,他才會回過頭來問她呢?
一個、兩個、三個……終於,在將她周圍的女子都問完時,男子才帶著猶豫、不肯定的步伐朝她走來。
「你……你是沈倚帆?」他不確定的問,尚未等她回答,又道:「喔!我知道,你也不是。」
沈倚帆啼笑皆非的看著他。她還沒開口耶!這人居然就自行替自己回答,她開始懷疑眼前的仁兄才是「沈倚帆」,要不,他怎會替「沈倚帆」回答呢?
「這沈倚帆該不會是開學第一天就蹺課了吧!」男子自言自語的嘟嚷著。
知道再不開口,他恐怕問完全部的新生,都還不曉得本尊就近在咫尺,於是乎,她決定自己開口招認。
「學長,我就是沈倚帆。」她禮貌的彎下身,鞠了個小躬。
夏燁瞠目結舌的瞪著她,「你是沈倚帆?」
面對他的反應,她更是發噱。
「或許我這麼說會讓學長你的心臟無法負荷,但我還是不得不這麼說,我就是沈倚帆,而且,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她臉上滿是笑意的等著看他接下來的反應。
他有那麼點喜歡上眼前這說話帶有促狹意味的小妮子。很少會有女孩子在他面前這麼放得開,這個沈倚帆有點不同,她不做作的言行令他有點訝異。
「既然你就是沈倚帆,為何我走到你面前時,不開口承認呢?」想到她剛才默不作聲的行徑,夏燁佯裝不悅。
自己不反省察言觀色的本領差,反倒還推說她的不是?
「你不開口問,我又怎麼好意思說呢?」她學著他的口氣。「正值思春期的少女,總是得矜持一下嘛!」
「那你這會兒又怎麼拋下『少女的矜持』決定報上名?」夏燁雙手交叉置於胸前,一副專心聽她解釋的樣子。
「因為我聽到有人在譭謗我,事關個人名節,茲事體大,我又怎能再做一隻沉默的羔羊?」眨著清澈的大眼,沈倚帆煞有其事的道。
他笑著輕推了她的頭一下,「牙尖嘴利!」
「謝謝讚美。」她拱手作揖的虛心接受。
儘管這只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夏燁對她就宛如老朋友一般的熟稔。
他真的愈來愈喜歡她,是屬於朋友間的喜歡,不帶有男女之情,就像他的哥兒們一樣。
「你的樣子看來,不應該是沈倚帆。」瞇著眼,他直搖頭。
「哦?」她有個性的眉毛揚了揚。「請問學長,你認為的沈倚帆,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沈倚帆這名字聽來應該是有頭烏黑的秀髮,飛揚時,展現出生命的光彩;有對水漾的雙眼,嗔笑時,讓人無法拒絕;有張紅艷艷的唇,微開時,像是在誘惑芸芸眾生,有……」
「我想我要向你說聲抱歉,讓你失望了。」沈倚帆打斷他的話,一張笑臉滿是無可奈何,再這麼說下去,恐怕他連煽情片中的台詞都要一併說出了。
夏燁滿意的點頭,一臉寬恕樣,「沒關係,我心胸很寬大,可以原諒你。」
本來她打算開口反擊的,不過朝這走來的人卻讓她思緒停擺,她咬著下唇緊閉著嘴,手心也不自覺的沁出汗水。
他,還是走來了,那不疾不徐的步伐如同雄獅般優雅,目光緊緊地鎖住他的獵物,不容任何人覬覦。
終於,他停在沈倚帆的面前,不發一語的看著她。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她先是閃避的飄忽著雙眼,然而在他執意的目光下,終究還是沒轍的正視他。
夏燁一時沒察覺氣氛怪異,用手肘推了韓的胳臂。「耗子,你的直屬學妹看來不好應付喔!」
直屬學妹?這麼說來,他不就是自己的直屬學長……
沈倚帆有些錯愕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
「你在同情我,還是可憐我?」韓低沉的嗓音直逼問她。
他的聲音有種無法形容的魔力,平穩渾厚的餘音在她的心中蕩漾著,有這麼一副嗓子的男人,理應是暖春中一陣徐徐的微風,不該冷漠得如深冬中的風雪,也許這想法有些可笑,可是,她真這麼認為。
有人,用外在的面相去看一個人二,有人,用自身的感覺去體會一個人,而她用的卻是聽覺,因為她相信一個人的聲音能透露出最真實的情感。
其實,她並不瞭解韓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只知道他冰冷的眼眸和溫暖的嗓音有著極大的落差,內心似乎隱藏著悲痛,就像她的父親。
自從她母親和昔日的戀人相偕離去後,她父親的情緒一直處於不穩定中,平日,他看來像是已從傷痛中走出,但若沾上酒精,積壓在他心中的苦痛,便會毫無保留的宣洩而出。
如今眼前的韓,讓沈倚帆不由得想幫助他,雖然,她不知他曾遭逢怎樣的創傷,但看進他的眼眸中,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重擊著,令她不自禁的想撫平他。
「耗子,你是怎麼了?」總算看出一絲詭譎,夏燁不免奇怪。照理來說,他們應是第一次見面,但這兩人的神情似乎透露他們早有接觸。
對於他的問題韓置若罔聞,只是用更加嚴厲的口吻命令道:「說!我在等你回答。」
「你這樣會嚇壞她的。」夏燁以為她的啞口無言是被他咄咄逼人的語氣給嚇壞,因此口氣也不由得沖了起來。
強壓下內心的緊張,沈倚帆漾開嘴角,用最溫暖的笑容想融化他的冰霜,「學長,你好!我是沈倚帆,以後請多多指教。」
兩個大男孩被她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有點詫異。
韓一臉怒氣的瞪著她燦爛的笑容,不發一語的抿著嘴,而夏燁則是覺得有意思的在一旁看好戲。
韓已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曾主動開口與人交談了,自從他的情人離開了以後,原本就不多話的他變得更加沉默,時間對他來說,彷彿只是一種無意義的前進。有時,夏燁甚至會以為眼前的韓,是一具空殼,失了靈魂,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