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柔情的目光在對上駱雨秋的眸子後黯沉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暴怒的憤恨,那目光令人不由得發寒。
挺起腰桿,她戰戰兢兢的走過去,現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惶恐,只要讓他看出她一絲的恐慌,那麼這場仗她便已輸了一半。
「懷秋。」她輕喚。
懷秋對著她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張開手臂往她撲去。「媽咪,這位叔叔是你的朋友嗎?」
她遲疑的點頭,接過他的身子走到保姆面前。
「林太太,能不能麻煩你帶懷秋到附近的早餐店吃些東西,我……我有些事。」
保姆像是明白的點點頭,「放心吧!我會照顧他的。」她回過頭看著邵仲樞,笑道:「有什麼誤會解釋開來就好。」「叔叔,有空要再來玩喔!」懷秋一手牽著保姆,一手不斷地向邵仲樞揮舞,直到進入電梯。
「說呀!我倒想聽聽你有什麼合理的解釋。」走進她的公寓,邵仲樞的臉像是罩上一層難以融化的冰霜。
他理所當然的質詢激怒了駱雨秋。「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懷秋是我的兒子。」
「你的兒子?」他憤然地緊扣她纖細的手腕,不管那力道是否弄疼了她。「你這該死的女人!居然讓我的兒子流落在外七年,要不是我今天看見了他,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強忍著手腕傳來的痛楚,她不肯低下頭的開口要他放開。
憤怒和疼痛讓她口不擇言的吼道:「對,等你死了,或許我會考慮上墳去告訴你,抱歉!我一直忘了告訴你,因為一個不注意,我們玩出了個兒子。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
盛怒之下,他想都沒想的就甩她一個耳光。
這巴掌的勁道令駱雨秋站不穩的一頭撞上旁邊的椅腳,額頭立即浮現出石子般大小的腫塊,白玉般的臉龐有著明顯的指痕,嘴角也溢出鮮紅的血絲。
這一記清脆的巴掌聲讓邵仲樞從震怒中驚醒過來。他究竟是怎麼了?眼前是他最愛的女人啊!為什麼會失控的動手打她?難道就為了那句她在憤怒之下的氣話嗎?
看看她,瞧瞧你自己,你難道會不明白她瘦弱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你強勁的力道?
他懊悔不已的想扶起她,卻被她一手揮開。
「我沒事。」即使額頭傳來的疼痛使她暈眩不已,但她仍勉強自己昂著下巴,挺起背脊,不願表現出脆弱的模樣,接受他施捨性的憐憫。
她聲音出奇的平靜,更是令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厭惡至極。「為什麼?為什麼我們一定要這樣劍拔弩張的惡言相向?為什麼我們不能平心靜氣的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一切都結束了。」她別開臉,拭去嘴角的血絲,所以沒能看見邵仲樞懊惱又心疼的眼神。
不,他不會讓這一切結束,不會的。
「懷秋的存在就代表我們之間的關係永遠不會結束。」他神色黯然地問:「究竟是什麼事讓你這麼恨我?恨得讓我們父子得分別七年?」
「恨!」她輕嗤。「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對於一個不愛的人,又哪來的恨呢?」
這回答彷彿狠狠地在邵仲樞的心頭上揍了一拳。她不愛他了?昔日的愛意都將如同泡影般消逝?
他掩蓋受傷的神情,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很好,既然如此,我們直接談談有關懷秋撫養權的問題。」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論懷秋的撫養權?除了賦予他生命外,在他的成長過程中,你並沒有扮演到一個做父親的角色。」
「公平一點,當初我並不知道懷秋的存在!」
「知道又如何?給我一筆錢打發我?或是帶我上婦產科拿掉這不知是你邵仲樞的第幾個孩子?」她激動的吼叫,顧不得嘴角傷口的抽痛。
原來在她心中他是這樣的一個人,雖然他和其他女人曾發生過關係,但難道她以為他會荒唐到不知做安全措施?
只有她啊!只有她讓他迫切地想要擁有屬於他們的孩子,只有她才讓自己有安定下來的感覺啊!
「在你心中我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邵仲樞神情複雜的問,希望能聽見她否定的答案。
駱雨秋諷刺地笑道:「如果花錢了事是你所謂負責任的態度。」
「你……」他忿忿地轉身背對著她,試圖平復心中的波濤。
兩人不發一語,任時間一分一秒地在他倆面前流逝,週遭沉悶的空氣似乎也凍結住,靜靜等待另一方先行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邵仲樞深深吸一口氣,清清喉嚨,率先開口,「無論如何,你無法抹殺懷秋身上流有我的血的這項事實,從今天開始,我會盡一切努力去彌補這七年來未盡的責任。」
彌補?他所謂的彌補是否就如同他其他情婦的孩子般,讓懷秋背負著私生子的稱呼一輩子,讓他一輩子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他以為這樣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彌補方式?
「若你真心想彌補,那就請你離我們母子遠遠的,不要再干擾我們的生活,這樣我或許還會感激你。」
「不可能!我不可能讓我兒子冠上父不詳的標記。或許你不需要我,但我的兒子需要一個父親。」他語氣平穩卻帶著不容置駁的意味。
他心中有股強烈的預感,唯有留住懷秋,駱雨秋才有再回到他身邊的可能,儘管這麼做有欠光明,有點卑劣,可是他都必須試一試,他無法再讓她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若說人生總要歷經聚散離別,那他們別離七年也夠長的了,這一次,他絕不會再放開她,絕不會!
「如果懷秋需要父親,那麼……那麼我會替他找一個疼愛他的父親,這點不容你操心。」情急之下,她迫不得已的脫口說道。
她從不認為自己的生命裡能再容下另一個男人,但,這若是不失去懷秋的唯一辦法,她會這麼做的。
他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的話,她寧願隨便將自己交給任何一個男人,卻不願托付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