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好後,邵仲樞發現妹婿一家人早已在門口等候,說實在的,要他稱一位長自己許多的人為妹夫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當初他雖極力反對邵名遠訂下這門親事,但見到他如此疼愛自己的小妹後,也就釋懷了。
他一手抱著懷秋,一手挽著駱雨秋走向他們,令他頗為意外的是,駱雨秋這次並沒抗拒他的觸碰,但他仍可以感覺到她的僵硬。
「別怕,放輕鬆點,他們是這場婚禮的見證人。」他緊握她的手,希望借由他掌中的溫熱撫平她緊繃的神經。
乍見邵築笙的瞬間,駱雨秋只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全然凍結住。
噢!這可惡的男人!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若無其事地要他情婦出席當他們的見證人。他這是在羞辱她還是那個女人,抑或是他在炫耀自己的風流韻事,炫耀他邵仲樞能同時讓兩個女人服服帖帖的臣服於他腳下?
「你一定要在今天這種場合,用這種方式介紹我和你的女人認識嗎?」她眼神中閃著兩簇火焰的問道。
「我的女人?!」邵仲樞不太能理解的停下腳步,咀嚼她話中的意思。
老天!她該不會是把他妹妹當成他外面的女人吧?
「大哥,你怎麼這麼晚才到,我差點以為自己記錯日子了咧!」當他正要解釋時,只見邵築笙氣喘吁吁的抱著五歲大的稚兒上前跑來。
聞言,駱雨秋傻傻的望著他們,是啊!那日遇見她時,自己怎會沒發覺他們眉宇間是這麼的相像……
邵仲樞總算釐清了一切,他終於能明白那天她為何會說出「你的孩子又何止懷秋一人」這樣的話來,原來從他們相逢那天起,她就一直誤會他,想必她大概也以為築笙的兒子是他的吧!
「你好,我是邵仲樞的妹妹,邵築笙。」她騰出手與駱雨秋相握。「對你,我可是一點都不陌生,以前我大哥經常提起你,提到我耳朵都快起繭了。」雖已嫁為人婦,邵築笙天生愛捉弄人的性格仍是不改。
聽她這麼一說,駱雨秋臉上驀地飛上紅霞,她無法想像邵仲樞在自己妹妹面前會是怎樣談論自己,是好或壞……
但,是好或壞還有意義嗎?她不是不再愛他、不再對他有所眷戀了嗎?為何在知道邵築笙是他妹妹時,心中像是鬆了口氣,不再那麼的難以喘息?
「進去吧,法官還等著我們。」邵仲樞低頭俯視她。
接下來的儀式是如何進行的她已記不清,她茫然的任由邵仲樞將婚戒套進她的手中,那婚戒對她來說出奇的刺眼,白金的細環上點綴著一顆耀眼奪目的鑽石,是一隻相當簡單而又美麗的款式。
當法官宣讀他們正式成為夫妻時,駱雨秋霍地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她慌亂地望著邵仲樞,希望能在他眼神中找出對這場婚禮毫不在乎的神情,然而在那深邃的眸子裡她辨不清他的眼神所謂何意,她只知道他柔和的目光令自己暈眩,使她迷失在其中。
駱雨秋愣愣地看著他的唇向她欺近,原以為他只會在自己的臉頰上烙下一吻,不料他卻朝她的紅唇貼近。他的吻不像上回在季馭風辦公室那般具有攻擊性,而是輕柔的一再滑過她嬌嫩欲滴的唇,他舌尖不斷地誘哄著她的唇瓣,似乎想探進她嘴中與她共舞,渴望她的芬芳。他不疾不徐的放慢這一吻的腳步,似乎想讓這一吻永無止境的持續下去。
她不知這一吻持續了多久,在他溫柔的攻勢下,她只感覺到一陣酥麻,整個身體飄然無力的倒向他。
就在他伸出手穩住她身子的那一刻,她驀然瞭解一切——她是愛他的,在以為邵築笙是他的女人時,她是妒嫉的。
是啊!妒嫉,多可怕的認知,儘管這些年她努力的借由工作來忘卻他,儘管她一再告訴自己對他的愛早已換成恨,但只要他隨意的一個眼神,她所有的努力便瓦解殆盡。
曾以為,對他的愛早已枯萎凋零,然而他的出現,就宛如春天的露水一般,讓她的愛又活了過來。
直到一旁的法官忍不住由輕聲咳嗽變為肺結核末期般的咳嗽聲,用以暗示他們,邵仲樞才眷戀不捨的離開她的唇。
望著那被他吃腫的紅唇,邵仲樞心中不免又一陣蕩漾,但顧慮到駱雨秋那猶如煮熟蝦子一般紅的臉龐,他只好強抑內心再度想吻她的騷動。
婚禮結束後,他們前往戶政事務所辦理戶日登記手續。
一切手續都辦理妥當後,在邵築笙事先的安排下,他們又驅車前往長榮桂冠酒店,算是替他們這一場匆促的婚禮,擺上一桌不免俗套的喜宴。
與其說是一桌喜宴,倒不如說是家人的聚餐。整頓飯吃下來,讓駱雨秋對他們一家子漸漸瞭解,雖說邵築笙的丈夫有些沉默寡言,但她卻可以從他的一些小動作看出他對她的疼愛,而他們夫妻倆那彼此愛戀的神情更讓她看得有點不太自在,尷尬之餘,她避開他們,卻又不小心陷入另一場窘局。
從結束那一吻開始,邵仲樞的目光沒一刻是離開她的,他那緊迫盯人的目光,讓駱雨秋以為自己是一盤可口的佳餚。她很想叫他收起那該死的目光,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只好由得他目光一再的騷擾她。
最後到底吃了些什麼,她已搞不清了,只記得他們從酒店出來和邵築笙一家子分別後,她渾渾噩噩的坐上他的車,準備踏上她後半生的「囚籠」中。
「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行經一個路口,他停下車來看著她,儘管上了層淡淡的粉底,她眼睛下的黑眼圈仍隱約可見。
「有一點。」她刻意別過頭,不自在的挪動身體,靠向窗戶,一副隨時要跳車的樣子。
邵仲樞輕歎口氣,「你一定要撇開頭和我談話嗎?雨秋,我不會吃了你的。」
「你想談什麼?」她口氣不太好的轉過頭看著他,只是眼神仍飄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