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麼好怕,騎車的人又不是我。」她不甘示弱的揚起頭。
他目光閃過一抹得逞的神情,「那還等什麼?」
坐在車後,迎著一陣陣刺骨的寒風,駱雨秋不敢相信她會答應這蠢主意。
他們大概是一路上最引人注目的吧!撇開沒有安全帽不說,光是邵仲樞那一身亞曼尼的西裝,就引起不少人的觀瞻,畢竟很少會有人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騎重型機車,那實在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說實在的,距離你上回騎這車有多久了?」迎著冷風,她忍不住地打著哆嗦。
聽到她這一問,邵仲樞先是一陣笑,「你不覺得現在才問這問題,顯得有些為時已晚?」
的確,她人都已坐在這輛車上,就算他多年不曾再騎過這輛車,她也不可能立刻要他停下車來,既是如此,知與不知又有何分別呢?
他們就這樣騎了好一段路,沿途的景色則是一棟連著一棟的大廈。
直到一塊工地前,邵仲樞才停下車來。
駱雨秋抬頭一望便知道這是哪兒了,只是她不太明白邵仲樞帶她來這的用意。
熄掉引擎,他轉過身看著她,「還記得這裡嗎?」
她幾乎能說她這一生最快樂與最痛苦的回憶都在這棟公寓,要忘記又談何容易呢……
「再過一陣子這裡就要改建成商業大樓了。」
駱雨秋只是默默的聽著,臉上看不出她心中確切的想法為何。
「會不會覺得不捨!我們的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我們的回憶也都在這裡。」
遲疑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道:「不捨得也不可能改變什麼,不是嗎?」
「只要你願意,無論再困難我都會盡一切之力保有這裡。」他定定地望著她,「不再是靠金錢,而是用我的誠意。」望著他真摯的眼神,她明白他是出於真心的說出這話,她同樣地也回應邵仲樞一抹真心的微笑。
「別傻了,曾有的回憶不一直都在我們的心中嗎?既然如此,這棟公寓的存在與否都不那麼重要了。」
經她這一說,邵仲樞與她相視一笑,打趣的道:「你會這麼說,該不會是想把倉庫那輛腳踏車也一併丟了吧!」
駱雨秋吃了一驚,「那輛車子的所有權還是屬於我嗎?我還以為它早讓人給侵佔了。」
「嘿!你這話有欠公平,我是幫你保管,可不是強行侵佔。」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他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辯解。
「是喔!」她嘴上雖是認同,但臉上所展現出的表情卻是完全相反。
兩人先是不發一語的盯著對方瞧,直到忍不住了,才大笑出聲。
第十章
看著駱雨秋的臉龐,邵仲樞分辨不出她此刻心中的感覺究竟為何,或許是震驚之中夾雜著憤恨,也或許是錯愕之下帶著喜悅。
一早送懷秋去幼稚園後,他便又駕車折回家去。
駱雨秋對他突地又返回家已然習慣了,自那一次他蹺班回來騎著車子載她出去後,邵仲樞似乎上癮了,總是喜歡找各種理由跑回來,然後再被她用各種方法趕回去。
「這一次你又有什麼借口?該不會是東西忘了帶吧!」她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仍拿著抹布擦拭著桌面。
邵仲樞走上前拿下她手中的抹布,沒有以往的嬉鬧,反而正色道:「別擦了,我帶你去見個人。」
從他凝重的神色看來,駱雨秋也感覺到有別於以往的氣氛,連帶的讓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緊張。
遲疑了一會兒,她才開口,「誰?」
「你父親。」像是怕她無法接受似的,邵仲樞雙手搭上她的肩想借此給她點力量支撐。
只見駱雨秋狠狠的抽了口氣,瞪大了眼直視他,不敢相信她耳朵所聽到的。
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是他早預料到的,而這也是他為什麼會一直到現在才告訴她的原因。若是在他倆先前關係緊繃時說出來,無疑是雪上加霜,雖說現在講對她也未必好過,但至少他們的關係已非敵對,她明瞭再怎麼樣都還有自己可以依靠,而非孤立無援。
從他說出要去見她父親的那一刻起,她便沉默著,沉默的任他帶上車、沉默的任他帶進一棟大樓。
她只記得他們在一扇門前停下,然後他對自己說:「無論你要不要認你父親,我都要你知道,你還有我,我會陪著你。」
當邵仲樞推開大門的那一瞬間,駱雨秋才清醒過來,當她看到季馭風時,她才驚覺自己竟然身處在季氏的辦公大樓內。
只見季馭風對她笑了笑,而後走向辦公桌後的皮椅旁。
「爸爸,他們來了。」
這一刻駱雨秋會驚訝不已是能預期到的,她肯定無法相信自己盼望已久的父親竟是離自己如此的近,而她居然會一再地錯過?
在邵仲樞與季馭風刻意的避開下,偌大的辦公室就只剩這對將近二十多年,都不曾謀面的父女。
季浩秋凝視著駱雨秋的臉龐,彷彿在她的臉上找回他記憶中的駱雨荷,不同的是,駱雨秋多了幾分冷傲,而駱雨荷除了溫柔……還是溫柔。
「你和你母親……實在太像了……」季浩秋的嗓音比平日來得蒼老,也因緊張而顯得顫抖。
「但我絕對不會和母親一樣,為了一個不值得付出的男人而結束自己的性命。」駱雨秋的聲音如同她的臉一般寒冷。
季浩秋自嘲的牽動了下嘴角,我的確是讓你母親受了委屈,而她,卻是到臨終前都不曾埋怨過。」
他歎了口長氣,試圖將從前的回憶追回。
「第一次和你母親見面是在我十二歲那年,那時的雨荷剛過完十歲生日,我陪著我母親到育幼院去探望院裡的小孩,就這麼認識了她。雖然一開始她顯得有些怕生,但隨著我到育幼院的次數頻繁,也就漸漸地熟稔了起來。
「後來在父母的安排下我到了國外唸書,我們靠著書信一直保持連繫,本來我以為我們之間是屬於朋友的互相扶持,但是當我回國再度看見你母親後,我才知道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