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我在開玩笑,那就不要回答。」
「我沒說不回答,只是這個問題需要傷點腦筋,你讓我想想。」輕輕敲著腦袋瓜,李俊翔經過一陣苦思之後,找到結論,「私生子就私生子,又沒什麼大不了,反正還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是不是?」
「你真豁達。」
「我?」搖了搖頭,李俊翔將手指比向他,「會說出這麼瀟灑的話是你,我只是正在向你學習當中。」
「我……那是……」想反駁卻無話反駁,他的確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那是因為事情不是發生在他身上……好吧,其實他一點也不在乎什麼私生子,他耿耿於懷的是——他不是一個受歡迎的生命,關延浩曾經「遺棄」他,如今又要跟他「搶」女人,這叫他怎麼面對他?
捶了褚星胸膛一記,李俊翔別有用意的道:「這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你從來沒讓我失望過。」
「原來我在你眼裡這麼了不起。」
「你搞清楚,你也只有這一點讓人甘拜下風,至於你的生活態度、愛情觀、自戀傾向,我可沒有一樣看得順眼。」
「一下子把我捧上天,一下子又把我摔回地上,你這個人也太計較了,讓我多樂上幾分鐘不行嗎?」
「你已經太自戀了,我可不想再助紂為虐,好了,現在可以說重點了。」
沉默下來,褚星慢條斯理喝著手上的酒。
「你不知道怎麼開頭,那我來好了,是不是你親生父親突然登門認兒子?」
輕吐一口氣,褚星面無表情的道:「你知道關氏集團總裁關延浩嗎?」
「他是商場上名人,搞財務出身,在金融界可以呼風喚雨。」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李俊翔輕鬆的接著說:「有這樣的父親可是人人羨慕。」
「我老爹的名氣比他大多了。」言下之意,他一點也不希罕。
「你不要,那給我好了。」李俊翔故作熱切的模樣。
「你發什麼神經?」褚星懊惱的賞他一個白眼。
「你不是不要嗎?」
「我……」他應該可以大聲的說出他不要關延浩這個父親,可是為什麼話會卡在喉嚨裡面出不來?
「怎麼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嗎?」
「你的中文造詣實在沒比我好多少。」
李俊翔可不打算讓他轉移話題,「其實你很想認他對不對?可是又有太多的心結解不開,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事讓你這麼想不開,不過我想,古早的事就不必太追究了,生命短暫,也許下一秒鐘你就會一命嗚呼,何必計較那麼多?」
「你真會舉例子。」褚星惡狠狠的斜睨他一眼。
「謝謝,還好啦!」李俊翔寧可把他的話視為一種讚美。
「不跟你說了,陪我喝幾杯吧!」
「我陪你喝絕對不是問題,可是你不認為我清醒一點對你比較好嗎?」
「怎麼說?」
「我可以阻止你明天登上報紙的社會搞笑版。」
「我看,你是怕自己也變成其中的一份子,顏面掃地吧!」揮了揮手,褚星無所謂的道:「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喝。」
不過,李俊翔卻拿起自己的杯子敬他,「喝過了之後,希望你能豁然開朗。」
「謝了!」褚星感激的舉起酒杯回敬,俊翔就是這點好,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窺探他的心事,卻又能指點他。
◆ ◆ ◆
一聽到關延浩臥病在床的消息,方念穎匆匆的趕到關家。
「乾媽,乾爸怎麼了?」
林香筠無力的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從那天褚星來過以後,吃飯的時候,他老說沒胃口,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常常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何伯伯來看過了嗎?「
「何文說他除了營養不良,沒什麼大問題,我猜他可能是心病。」
「因為褚星的關係嗎?」
「除了褚星,我看現在應該沒什麼事可以困擾他。」林香筠力不從心的歎口氣,「也不知道那天褚星跟他說了什麼?我怎麼問他,他就是不告訴我,看樣子,現在只有叫褚星來看他,他的精神才會轉好。」
「乾媽要我去找褚星嗎?」
執起她的手,林香筠不確定的問:「這會不會太為難你了?」
「怎麼會呢?」方念穎強顏一笑。
「你和褚星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我和他……能發生什麼事情?」
「那天你帶他回來的時候,我注意到你緊張得一刻也坐不住,我想,你還不至於為你乾爸擔心成這副樣子,所以我猜,是褚星讓你放心不下。」
咬著下唇,方念穎沉默許久,終於坦白道來,「乾媽,我愛上他了。」
「褚星是一個很迷人的男人,也難怪你會愛上他。」
「可是他笨死了,一點也不懂我的心。」一想到褚星對她的誤解,方念穎心裡頭就嘔,他看起來不像是那麼愛鑽牛角尖的人,為什麼對這件事特別難纏?
「其實男人很遲鈍,總要慢上好幾拍才會明白最單純的真相。」
「就怕他一輩子都不明白。」一個被過去蒙蔽的人,就像眼前遮著一層紗,再怎麼費心也看不清楚真實的東西,除非他願意掀掉那層紗。
「不會,他如果不懂得好好抓住你,他跟瞎了眼有什麼兩樣?」
勾住林香筠的手,方念穎撒嬌道:「乾媽,我沒那麼好。」
「你好得沒得挑剔,褚星若是看不出來,他就不值得你愛。」
話是這麼說,可是感情一旦放下去,又豈是她說收就收?
「念穎,因為你乾爸的關係,褚星一定讓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還好,每個人都會想知道自己的過去,他也不例外。」
「如果褚星可以回到關家,你又可以嫁給他,那不知道該有多好!」
眼神黯了下來,方念穎心情沉重的開口,「恐怕褚星不會這麼想。」
「別擔心,他是個聰明的孩子,總有一天會懂你的心。」
點了點頭,方念穎拍拍林香筠的肩膀,「乾媽,你也放寬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褚星來看乾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