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些什麼?就像阿布達說的,我也提不出有力的證據。我會自己解決,不用勞駕你們動手。」她冷若冰霜地道。
「你過來,別衝動!我們好好談。」他好想跟她說,回去自會真相大白,所有的遊戲都將結束。
「有什麼好談的?我已經被你們那群突厥高官貴族們定了罪,還能談什麼?」
她冷笑著。
「別忘了,我是領袖,可以主宰一切,你要相信我,這都是假象,是為了……」
他正想說出真相,無奈後面的官員、將士和士兵們都到了,只好把下面的話停住。
這時公孫謹也悄悄地跟在後面,他在和突利可汗耳語著。瑤琴心細的看到這一幕,大概明白了,這一切全是公孫謹一人內神通外鬼,他們全上當了。
原來伊利罕說得沒錯,公孫謹是個極有城府的人,只怪她報仇心切,才會這麼輕易的相信他。如今被逼到絕境,為時已晚。
「別過來!」她盯著伊利罕,不讓他有機會接近她。「你再過來,我馬上跳下去!」
「你冷靜點,事情或有轉機,不要想不開!」伊利罕心急如焚,生怕她真會跳下去,所以他有意無意偷偷接近,想利用機會抓住她。
但她眼尖的看出來了。她不會讓他帶回去審判,要死也要死在這乾淨的地方。
「站住!」瑤琴拿起弓箭對著伊利罕威脅道:「你再過來一步,別怪我手中的箭無情!」
伊利罕充耳不聞,逕自向前緩緩逼近,他不相信她下得了手。
「是你逼我的!」
瑤琴拉滿弓對著伊利罕射出無情的箭,那神情似乎想與他玉石俱焚。
那支箭正對著伊利罕的心臟飛去,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伊利罕倏地一閃,箭正好射中了在他身後觀看的公孫謹。
這真是令人始料未及的意外!公孫謹作夢也沒想到,他會栽在梨花公主的手上,他的計謀已經得逞,正準備等公主死了,他就可以回去覆命,誰知這一箭竟要了他的命。
在場的人看了這一幕,一陣嘩然,萬目睚眥。公孫謹在突厥的地位和往昔已不可同日而語,他得到不少人的尊崇和愛戴,此時竟被一名待罪的女子射殺。
「殺死她,殺死她……」人們以殺氣騰騰的氣勢逼向瑤琴。
「安靜!」伊利罕一聲斥喝,嘈雜聲頓時停住。
眼看公孫謹倒下,瑤琴露出淒美的笑容,她親手為阿布達報仇了。
伊利罕始終鎖住瑤琴的身影,他伸出手柔聲呼喊:「你過來,一切都沒事了,真正的老虎被你射死了,快過來。」
「不,我不會再跟你回去!」瑤琴冷然拒絕,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曾經恩愛的夫妻,都可以翻臉無情,殘忍地傷她的心;如今阿布達信任的公孫謹也出賣了他們,這世上誰真誰假,她已分不清了。
「你聽我說,事情沒有那麼嚴重,一切都好商量。」他百般哄慰,生怕她不小心跌入山崖。
伊利罕的說辭,讓那些高官貴族們不滿,他們弄不懂自己的領袖是怎麼回事,那女子犯下的可是死罪啊!他居然還……
「請大可汗秉公處理。」突利可汗不滿地挺身直言。
伊利罕嗤哼一聲。「你們稍安勿躁,一切等回去後自會真相大白。」他轉而看向瑤琴。
瑤琴也明白證據勝於一切,她不想再為難他;何況心如死灰的她,早已決定了結一生,不想再為情苦、為情傷。
阿布達死了,貼心的月露也不知去向,丈夫又另結新歡,她什麼都沒有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她露出夢幻般的眼神以及淒楚的笑容,深情的看了伊利罕一眼,輕輕低喃著:
薄情夫君恩義絕,今朝無依把命催;
梨花飄飄秋草悲,悠悠魂魄何處歸。
於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山崖,伊利罕以極快的速度要拉住她,但已來不及了。
那是張絕美的容顏,帶著深沉的絕望和悲痛和他永別!那張絕美的面孔,那種愛與恨交織的眼神,讓他心如刀割……
「瑤琴!」他的聲音在山崖邊震天動地的迴響著。
世界彷彿在一剎那間毀滅了,伊利罕痛心地站在山崖邊,默默流下男兒的眼淚。
在場的人目睹這一幕,無不受到深深的震撼!
之後,伊利罕變了一個人,整日不理國事,害得眾大臣憂心如焚;沒有人能體會他的心情,瑤琴在他心中是如此重要,然而他卻逼她陷入絕境,是他害死了她。
事情會變成這樣,實在出乎他的預料。他作夢也沒想到,公孫謹的手段竟是如此高竿,稍不留意,就栽進他設好的圈套。
他瞭解突厥內部有倒戈的現象,這一切都是公孫謹的傑作;憑他那張利嘴以及原先便存在矛盾,就能分化他們的團結,好讓隋朝得逞。
今日雖已除去大患,他沒有感到一絲快樂。賠了瑤琴的生命,換得短暫的和諧,他寧願不要。原本他從安陽公主那裡搜得了有力的證據,正準備制裁她和公孫謹,誰知事情遽然生變。
「可汗,眾大臣還等您共商大事呢!」一名官員提醒他。
「叫他們推派代表出來主持會議,我要出去。」
伊利罕已無心理會國事,他簡單交代幾句,就從牙帳後面的帷幕出去了。那官員無可奈何,只好依命行事。
他又來到山崖邊祭悼瑤琴。想到她和他訣別的神情,如今想來仍覺心痛。他居然眼睜睜看她墜入山崖,卻無能為力。
「當初種下的因,你必須承擔這苦果。」冷淡平板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是的,我應當承受這苦果。」伊利罕苦澀地道。「或許我方法用錯了,為了引蛇出洞,我不惜利用了你們,也一再傷害她。」
「你真笨!心裡有這樣的計劃也不對我說明,害得大家一團亂,也害瑤琴連命都沒了,你再悔恨也是枉然。」男子帶著哀傷的語調責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