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上,微臣方才收到軫宿城的郡守傳來的八百里加急傳書,便立刻進宮,請王上過目。」稟告完畢,便將奏章遞給小嵩子,由他來轉交。
他先是一怔,語帶困惑。「軫宿城會有什麼急事?」
「王上。」小嵩子將寫有機密軍情的奏章雙手奉上。
將密封的竹簡打開,細細的閱覽上頭的文字,炎玉入鬢的雙眉愈皺愈緊,看到最後,已是龍顏大怒。
「豈有此理!」
在場的丞相和內侍全部伏低身軀。「王上息怒。」
將手上的竹簡重重摔在案上,炎玉不由得凜容,深吸了口氣,緩和下情緒。「霝國的大軍真的開始集結在奎宿城邊境?」
「回王上,由於茲事體大,微臣也在事前請軫宿城的郡守派人潛入霝國明查暗訪多月,查明確有此事,這才奏請王上聖裁。」丞相憂心忡忡,如果真的發生戰事,那麼將會生靈塗炭。
他沉吟半晌,「坐下來回話吧!賜坐。」
「謝王上恩典。」丞相掀起袍襬,坐在小嵩子奉上的茵席上。
炎玉定定的看著他,「查出原因了嗎?」
「微臣再三推測,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霝國還不放棄北斗山內的青銅礦脈,如此一來,將有可能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轍。」他說。
他的拳頭往几案上一捶,「北斗山在二十年前便已歸巖國所有,和霝國早已簽署協定,這已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因為它正好介於軫宿城和霝國的奎宿城之間,其中蘊藏了大量青銅礦,當年兩國交戰不到半年,巖國便以強大的兵力獲得了勝利,當時的白帝不得不簽下協議書,讓出另外一半的所有權。
「難道他想反悔不成?」這個可能性令炎玉神情倏地沉凝。
「王上,霝國現在的君王在五年前登基之後,便下令全國的工匠製造大量的兵器,其心早已可議,加上近半年來,有不少面生的人喬裝成商人來往於軫宿城,特別是北斗山一帶,多了不少行跡可疑的獵戶,微臣懷疑他們是霝國派來的,還望王上聖裁。」丞相將探查的結果告知。
他思慮再三,還是想聽聽丞相的意見再做定奪。
「愛卿以為朕該如何做?」
丞相拱手稟奏。「請王上即刻派遣使者前往霝國……」
第六章
太陽好大。
五年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熱過。
還沒來得及被蒸發的汗水不斷從她的額頭滑了下來,最後消失在戰甲內,這戰甲是鐵片所制,還有頭上的兜鍪、手上的皮護臂,加起來真的會壓死人,根本是寸步難行。
戰甲內的衣衫濕了又干、干了又濕,或者根本沒有幹過。
這一刻冠庭不禁要想,早知道會跑到這個古文明的世界,她應該帶一件防彈背心來,可比這身重死人的軍服裝備好太多了。不過她要帶的實在太多,還有冷氣,冰箱、麥當勞、肯德基、可樂、冰淇淋,甚至衛生棉、胸罩……雖然她曾經夢想過回到古代,不過一旦成真,才發覺生活上的諸多不便。
手上的青銅寶劍重的要命,她只得將劍尖抵在沙地上,幾乎快要舉不起來,害她的手臂都長出兩丸肌肉,她到底是個女生,終究還是愛美,可不想當健美小姐,若非毅力過人,早就撐不下去了。
敵人猙獰著五官,一個個朝她殺了過來,白光刺得她眼睛好痛……
「將軍小心!」
離她最近的屯長大叫。
冠庭心頭一凜,握緊手中的劍把,高舉過頭,毫不遲疑的砍下對方的腦袋,感覺到溫熱的鮮血就這樣噴在臉上、戰甲上,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得浪費,因為敵人愈來愈多,她除了不停揮舞寶劍,什麼都無法多想。
這不是在玩線上遊戲,一切是真實的在眼前上演。
不過冠庭還是希望眼前這些只是場夢。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了,她萬萬沒想到在陰錯陽差之下,竟會來到軍營,投身在驃騎大將軍的麾下,還在一年前意外砍下敵國裨將軍的首級,因此加官晉爵,也被冊封為「裨將軍」。
對於這番巨大的轉折,冠庭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這裡真的是夔嗎?
是炎玉口中的那個世界嗎?
想到炎玉,她心口就不禁泛酸,他活著嗎?是不是回到這個世界來了?還是沒有她幸運,當場給……
鏘!
刀劍的撞擊聲驚醒了心不在焉的她,連忙拉回思緒。
她可不能死在這裡!
還有她的手下也是一樣!
「殺!」冠庭高聲吼道。
不能再想了,先打完這一仗再說。
旁邊的兵卒們呼應著她。「殺!殺!」
她想到《孫子兵法》,上頭說要速戰速決,用兵作戰以求得勝利為首要,絕不能拖延太久,要士卒勇敢殺敵,需激起其敵愾之氣。
想到這裡,冠庭深吸了口氣……
「大將軍有令,砍下一人的首級,可恢復自由身,殺十人可得一屯長,殺一百人可得百屯長。」她高聲大喊著,適時的鼓舞眾人的士氣,因為許多人是農奴,或是身份低賤之人,若是能立下功勞,往後便能抬頭挺胸的做人了。
頓時,狂風大作、塵沙漫天,只聽見戰鼓隆隆、廝殺聲撼天動地。
身為將領,冠庭一馬當先,衝到最前頭,頭盔下的清秀臉容被厚厚的塵土給掩蓋住,只露出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瞳,閃爍著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光芒。
「殺!」
血淋淋的戰爭在眼前發生,諷刺的是她的願望成真了,可是真的身歷其境,才體會到和平的可貴,生命的價值……
她寧可這一切都只是夢……
偏過頭去,瞅見奮勇殺敵的屬下,口中發出怒吼,誰都不想死在戰場上,遠方還有家人倚門盼望著他們的歸來。
咬緊了牙關,冠庭揮動著手上的青銅寶劍,隱約可以聽見它砍進敵人的骨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可惡!這場戰爭要打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還要死多少人才甘心?
眼看身旁的兵卒受傷倒地,他們穿的戰甲全是皮製的,根本擋不了刀劍,她怒吼的上前為他擋下對方致命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