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祖馴……」張天寶看他難過的樣子,覺得自己把話說重了,他也難過了。
「你回去,我一個人靜一靜。」拽起紙箱,他落寞地回去2503。關門,躺在床上,好難過。他愛過的女人,如今好冷漠。
他難過地想著--
可不可以,再像以前?像貓兒軟軟賴在我懷裡撒嬌,像貓兒在我耳邊說悄悄話,像無助的貓兒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等我作主決定所有事,跟著我,一路悄悄地跟著我,說著要跟著我,說著去哪都行。我們像以前那樣行不行?
他真心這麼希望著,一直真心這麼期望著。
我不會再說那種什麼狗屁話什麼未來很重要要先去唸書,我不會再故作清高地放妳離開。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但時間繼續走,不控制愛的方向。
她要當別人的新娘,他像墮入個不醒的黑暗惡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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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時的教南誠品書店,是不睡的台北人心愛的遊樂場。有可以盡情翻閱的書籍雜誌,有通宵營業的咖啡館。這地方是文藝青年娛樂圈入夜間工作者的好地方,廣告看板張貼各種表演展覽活動,空間瀰漫濃濃的人文氣息。
那邊坐在原木地板的男女在討論新書,鄰桌品嚐蛋糕咖啡和朋友高談出版消息的是某知名暢銷書作者,這邊……這邊氣氛陰鬱,籠罩低氣壓,擺在桌上的玫瑰花垂頭喪氣、奄奄一息。
「妳知道嗎黎祖馴訂婚了?」江小君急切地跟美美說。
美美聽了很驚訝。「是嗎?我不知道……妳聽誰說的?」根本不可能。
「黎祖馴。」
美美臉色剛白,他們見面了?但小君好像還不知道那封信。黎祖馴為什麼騙小君訂婚了?
「妳跟他平時有聯絡嗎?」
「我……我大部分都跟張天寶聯絡。」
「張天寶沒跟妳說嗎?黎祖馴跟誰訂婚?妳知道他有女朋友嗎?」
「我……我不知道。」
「他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交往多久?會不會是跟我交往的時候就和別的女人來往了?」這是她最在意的。
「不會吧∼∼」
「那時候本來還很愛我的,忽然可以拿走我媽的錢拋下我,我越想越覺得奇怪,搞不好那時候他就認識現在的訂婚對象,因為覺得她比我好,所以才……」
小君的反應太歇斯底里,美美脫口而出:「妳不是要結婚了嗎?」
小君怔住,口氣一下虛了。「我是要結婚,當然要結婚。」
「那還想這些幹麼?他跟誰訂婚都跟妳沒關係了不是嗎?」除非……
「我只是想弄清楚……」小君傻傻地看著好友,眼色淒惶。
「弄清楚什麼?」
弄清楚什麼?弄清楚他怎麼能那樣狠心?弄清楚是誰讓他願意訂婚?弄清楚對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弄清楚……急於弄清楚,但自己的心態卻越來越不清楚。
「弄清楚以後呢?弄清楚這些能幹麼?。」
小君凜著臉,不吭聲。
美美握住小君的手。「還是碰到他後,妳就不想結婚了?我問妳,假如黎祖馴沒訂婚,假如他說他還愛妳,妳會怎樣?妳還會愛他嗎?會為了他悔婚嗎?妳告訴我實話。」黎祖馴八成是賭氣才這樣騙小君的,看樣子他們也都還不知道那封信的事,美美考慮著要講出實情。
只要小君最愛的仍是黎祖馴,她該把真相說出來,即使會被苛責一輩子……但如果小君不愛他了,也不打算為他悔婚,實話只會傷害他們,於事無補,還會毀了她跟小君的友誼。
小君笑著說:「我怎麼可能悔婚?我已經不愛黎祖馴了,我愛的是德生。」說著,拾起玫瑰花。「妳看,他送我的,對我真好。」
是嗎?真的嗎?美美望著小君,看她捧著艷紅色玫瑰,怎麼看都覺得她的面色太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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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兩個傻瓜不回家,賴在PUB,心裡受著煎熬。
「我很痛苦,好痛苦……」美美趴在吧檯,旁邊已擱著一堆空酒瓶。
「我也很痛苦∼∼」張天寶靠著美美肩膀,也喝得醉醺醺。
從各自約會解散,他們在PUB碰頭,分別報告小君和黎祖馴的狀況,這兩個人好似還沒真的斷了緣分,真糟糕,碰在一起,麻煩就來了,都想打聽對方的感情事。
「天寶,你覺得祖馴會忘記小君嗎?」
「我看還沒辦法。小君呢?她不是要結婚了?不是很恨祖馴嗎?幹麼還問那麼多?」
「你覺得江小君愛那個周德生嗎?」
「不愛怎麼會跟他結婚。」
「那你覺得江小君比較愛周德生還是黎祖馴?」
「如果那句話說的是真的,嗝--」他打了一個酒嗝。「那恐怕小君比較愛的是黎祖馴。」
「什麼話?」
「聽說女人會忘不了能讓她哭的男人。」
「死定了……」美美蒙住臉,苦苦呻吟。「完蛋了,江小君當年一定為了黎祖馴哭慘了,那不就是比較愛黎祖馴?」
張天寶拉下美美的手,望著楊美美,開始大舌頭:「美……美美……美美……」
「幹麼啦!」
「妳……妳……妳會因為我哭嗎?」
不,當初讓她哭的人是黎祖馴。自從跟祖馴示愛被婉拒,後來就跟黎祖馴疏遠了,因為尷尬也因為死心。
美美沒搭話,張天寶氣餒地說:「我看我是沒辦法把妳弄哭,我沒那個本事,我知道妳只喜歡黎祖馴,每個女人都喜歡他。」
張天寶沒本事讓美美為他哭,反而是他讓美美弄哭了,他趴在桌上,很娘地哽咽了。
「小妞,你哭什麼啊?」美美搖他。
「不要叫我小妞!」他生氣地抗議。
「那你就不要像個小妞哭啊!」
「我有什麼辦法,我喜歡妳啊!」
「唉,我這麼壞,你喜歡個屁啊?」美美微笑,頭靠著他的頭,眼睛濕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