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德生,求求你……」小君閃躲,掙扎,尖叫。
他聽不見她的哀求,手掀開她裙子,身子迫入她腿間,炙熱的慾望像武器威脅她,她一陣噁心,發狂打他,他揚手,甩她一記耳光。
遠處,黎祖馴看見車內的爭執,衝來拍打車窗。
「你住手!」
周德生聽不見,仍執意非禮小君。小君驚恐地尖叫,黎祖馴撿了地上石頭,憤力一砸,砰!車窗龜裂,俯在小君身上的周德生怔住,側過臉,盯著車外的男人。
小君扳開車門,逃出來,狼狽地摔在地上,驚懼地發抖。
一把拉起小君,黎祖馴將她護在身後,挺身面對周德生。
周德生立時明白了,他就是那個男人,教小君忘不了的男人!周德生下車,衝過去毆打黎祖馴,一拳呼在他臉上。
「不要。」小君哭吼。
黎祖馴沒還手,摔在地上,抹去嘴邊血漬,看著周德生,「我讓你打,只要你放過她。」
周德生撲過來揚手又是一拳,追上去又一拳,小君抱住周德生。「我求你……我求你了,別這樣,拜託你別這樣……是我對不起你……」
周德生雙腿一軟,跪地,嚎啕大哭。「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妳好殘忍……」
小君也哭,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德生哭吼:「把我拋棄然後跟他在一起,妳把我當什麼?妳把我當成什麼了?!很好,你們很厲害,妳好狠,妳會後悔,你們會後悔!」
周德生站起來,衝回車內,踩下油門,加速往路口衝去。
「德生!」小君追去,那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
黎祖馴來不及阻止,就聽見巨大的撞擊聲,看周德生的車衝出巷口,跟來車對撞,火光閃過他們的眼睛,小君軟坐在地上,摀住耳朵,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火光一瞬的時候,真希望時間暫停。
承受不起愛的傷害,但願時間停在和黎祖馴相遇的那刻,就停在怦然心動的那一瞬間就好。
小君記得那麼單純的心動的感覺,那時候,蟬聲激烈的夏季,她走出琴室,看見熱烈的金色陽光。那是他,就是金色的熱烈的光,將她曬傷,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有心的,但是將她曬傷,終於明白太熱愛,注定要受傷,簡直像被活生生褪去一層皮,莫怪人說多情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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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生躺在病床上,他也被愛情灼傷。
他昏迷了三天,動了兩次緊急手術,才將大腦的瘀血清除乾淨。得知車禍的原因,小君被周家人唾棄,這三天她看盡他們的臉色,還牽累母親跟父親,他們都來幫她道歉。
周德生醒過來後,要求要見小君。
她來了,慚愧著,呆望著他,默默淌淚。
他頭上纏著繃帶,腳骨折,打上石膏。九死一生,但那望著她的眼睛炯炯有神,是因為巨大的恨。他請家人離開,單獨跟小君說話。
「我絕不會原諒妳。」
「我……我不值得你原諒……」小君筋疲力竭。「你先安心養病好嗎?拜託你……」
他嘲諷:「哼,我沒死,多可惜啊……我死了,妳跟那個男人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對吧?」
小君由著他罵,她好累,她也快撐不住了。「如果……能補償你的傷害,要我死都行,但是拜託你別傷害自己,為了我不值得。」
「講得真好聽,那妳怎麼不去死?」他指著窗戶。「從這裡跳下去啊,如果沒死,我成全妳跟黎祖馴。」
這裡是高級病房,十二樓。
小君走過去,打開窗,攀上窗沿。
「江小君!」他怒吼,瞪著她。「妳過來,妳給我過來。」
小君走過來,他伸手,摸住她的臉。「我不要妳離開,」他黑眸起霧,很憔悴。望著她眼睛,她眼色空洞……
「好。」她答應,她怕了。
「我們要結婚。」
她沒哭,只是聲音乾枯地說:「好,我們結婚。」
「妳愛我嗎?」他哭了。
「我愛你。」她麻木著。
「真的?」
「真的。」什麼都依他,像個應聲蟲。
周德生張臂,將她緊摟在懷裡,痛哭了,他哭得不能自己。他抱住江小君,卻永遠失去她的心,他很清楚。
「妳自由了……」他說,吻了吻她臉龐。「妳走,我只拜託妳一件事。」他放開小君,望著她,說:「不要跟黎祖馴在一起。」他憎恨自己曾經是替身的感覺,他可以原諒深愛的女人,卻不想讓情敵好過。
小君本來很麻木,隨便他罵,可是聽見這句,眼眶紅了。
「至少……至少在我忘記妳以前不要跟他在一起,好嗎?」這是他最後的要求。
她點頭。
從醫院離開,江天雲載女兒回家。她們這幾日都累垮了,身心備受煎熬。可是江天雲一句也沒苛責女兒,事實上她好心疼女兒,很怕小君會受不住這種煎熬,跑去尋死。
冬天的陽光,映著回家的路途。
小君把手伸出車窗,看著光影在手背上跑。
「他說了什麼?」
「要我不准跟黎祖馴在一起。」
江天雲歎氣。
「媽,我想回慕尼黑工作。」
「好的,回去就幫妳辦手續。」
「媽,妳不要哭。」
江天雲在哭,心疼女兒受的苦。「媽不怪妳,妳也別怪自己,周德生會好起來的,是他自己傻……」
不,他不傻。小君不恨他,是愛情讓每個人變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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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台灣的前一晚,黎祖馴來找小君,他們在大廈中庭的小花園,並肩坐在石階上,兩人肩靠肩,沐浴在月光下。有很久一段時間,他們部下說話。
小君搔抓腳踝。「有蚊子咬我……」
「在哪?」他打量她的腳踝。
小君看他從口袋拿出紫草膏,她笑了。「你還在用這個?」
「妳送我的那罐早就用完了。」他幫她搽藥。「這我自己買的。」
「我早就沒在用紫草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