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麻煩的是,這案子最可能的得標者勁升電子說什麼都不止目撤走,偏偏大業電子的財力、品管皆不敵勁升電子,想與他們競爭案子,著實吃力得緊。
問題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能收手,一點退路都沒有。
前半年投資在期貨的大筆資金,因全世界經濟起伏被吞噬殆盡,大業電子錶面上看似體面,其實早已成空殼一具,他要是不堅持下去,唯有破產一途,逼得他非堅持下去不可,卻又奈何不了葉勁升,無怪乎他急得滿頭包。
「有些人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別說我沒提醒你,蔡董,對對手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我在社會上打滾所學來的生存之道。」年輕男子臉上流露出狠戾,連蔡大業看了都不免心驚。
「難道……你不怕東窗事發?到時可得吃牢飯啊。」蔡大業雖然心中圖謀不軌,但不致泯滅人性,眼見男子一副生死都豁出去的泰然模樣,他反倒心生畏懼。
「這蔡董就別擔心了。」男子陰惻惻地笑了。「做不出轟轟烈烈的事,在黑道就別想出人頭地。這也算是報答蔡董長期以來的照顧,小弟賤命一條,您就別為我擔心了吧!」
看不出男子心裡的打算,蔡大業全身忍不住泛起一股陰寒。
正當他不知該做何決定之際,手機如催命符般響起,一瞧見上頭顯示的來電號碼,蔡大業臉色轉為灰白。
為了投資期貨,他拿「大業電子」向銀行申請抵押,現下銀行三天兩頭通知他繳款,而他卻阮囊羞澀的拿不出錢,再這麼下去,大業電子唯有落到讓銀行接手的下場。
前有豺狼後有虎,蔡大業心一橫,咬牙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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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代的流行樂曲由老舊的收音機裡流洩而出,葉雅竺端著一壺上等烏龍茶穿過不用冷氣便自然涼爽的走廊,走到書房前推開門,瞧見一名高大男子面如苦瓜,正低著頭聆聽項岳軍的「訓示」。
「啊,還在念喔?」真讓人吃驚耶,一個男人可以碎碎念將近一個鐘頭,葉雅竺不由得心生敬佩。「項哥口渴了嗎?我為你準備了烏龍茶。」
挨罵的男子輕喘口氣,感激地覷了她一眼,倒是項岳軍投來的眼神帶著責備,讓葉雅竺暗自吐舌。
「大墩哥也來喝嘛,茶多得很,我想項哥一個人喝不了那麼多。」刻意忽略項岳軍的責備,她不怕死的繼續持虎鬚。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她知道大墩哥家是個大家族,難免瑣事較多,工作上偶爾出現點小狀況也是情有可原;像她第一次跑到項哥家時,根據項哥的說法,當時應該由大墩哥監督她的行蹤跟安全,未料大墩哥半句通報都沒有,活該被罵。
不過大墩哥也不是故意的,當時他那即將臨盆的老婆突然喊肚子痛,也想不到她會突然想出門找項哥,心想或許她在家裡很安全,因此才會匆忙送老婆上醫院生產,加上產房一律要求關機,項哥才會聯絡不上他,一切都是巧合,著實怪不得大墩哥。
上回那件事,大墩哥已被項哥狠狠念過一回,偏偏這次他又在別件案子上出了點「茶包」,許是新仇舊恨加在一塊,這次大墩哥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但再怎麼說,一個大男人被念了足足一個小時也該夠了吧?再這麼念下去,大墩哥多沒面子?因此她才會奉上烏龍茶一壺,緩緩她男人的火氣,順便解救大墩哥於無形,多貼心哪!
望著她的笑臉,項岳軍無奈地淺歎一口。「喝茶。」
大墩喜出望外,沒敢多做遲疑,忙一屁股坐下來享用好茶。
「那件事你查得怎麼樣了?」幾口茶的時間,項岳軍想到什麼似地問道。
「蔡大業手下的確養了幾個小混混,帶頭的那個大家都叫他『牛仔』。」大墩連忙報告所得到的資訊,宣示自己這次真的沒有打混。「不過其中有個有趣的環節,恐怕連蔡大業都不知道。」
項岳軍沒好氣地巴了下大墩的頭。「搞什麼神秘?一次說清楚,」他要知道的是,什麼樣的利益條件能讓那些孩子甘願為蔡大業賣命?而他們又願意涉險到什麼樣的程度?唯有知己知彼,他才好安排對策。
「痛!」大墩抱頭痛叫了聲,連忙往下說:「我在查那個『牛仔』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他竟是蔡大業年輕風流時留下的私生子。」
項岳軍居心一蹙。「蔡大業不知道嗎?」
「應該是不知道,因為『牛仔』的媽死很久了,他是由他的外婆養大,直到前幾年他外婆也死了,他才混到蔡大業身邊。」
「太誇張了吧?!自己有孩子流落在外,他怎麼會不知道?」一直在一旁聽著卻未發表意見的葉雅竺,感到不可思議地喊道。
「會啊,或許是露水姻緣、一夜春宵什麼的,說不定連『牛仔』都不知道蔡大業是他老爸,這沒什麼稀奇的啦!」這種事時有耳聞,大墩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喔。」吶吶地應了聲,單純如她,一點都無法理解。
「那孩子有前科嗎?」這倒是值得注意,畢竟那孩子心態末明,項岳軍很難預料他會闖出什麼禍,只是心頭隱隱感到不安,好像就要發生什麼事似的。
「偷竊、傷人,目前就這樣!」換句話說,未來的發展難以預知。
「特別注意那孩子,我擔心……」
「神龍見首不見尾,你這傢伙死到哪去了?跟你約個時間喝酒,怎麼就找不到人?」項岳軍還來不及交代大墩注意事項,一個挺拔的男子忽然沒預警地闖進書房,一開口就沒好話。
「允堯?」項岳軍驚訝地揚了揚唇。「我最近是忙了點,怎麼突然想約我喝酒?」
「最近有點問,找不到酒伴更悶。」搔搔發,屈允堯看起來還真像只煩躁的熊。「一句話,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