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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揚問:「你是否英國人?」

  看護笑嘻嘻,「我正是希臘裔。」

  大家都笑了。

  兩個星期後,小英出院。

  她頭上已長出茸毛似短髮。

  新骨髓即時開始運作,紅白血球數目恢復正常。

  安德信母女都得到重生機會。

  林茜放下心頭大石,出差往非洲,前象牙海岸一帶內戰連連,亂成一片,極需關注。

  彼得如常回公司主持大局。

  英返回校園。

  那樣混亂場面忽然又平靜下來。

  英定時返醫院檢查,監視病情,每次都得到好消息。

  英參加了一個互助會,這個會的成員很有趣,全屬華裔兒童領養人,定期聚會,籌劃活動,幫養父母更和諧瞭解地帶大這一群來自遠方的孩子。

  英成為他們的非正式顧問,她本身是活生生例子,可以提供許多實例:受同學取笑該怎樣應付,到何處學習華文,應否回鄉尋根,哪幾個節日非過不可,平時,穿西服還是穿中裝……

  英都盡量為養父母解答。

  會裡有不少專家提供意見,但他們都喜歡英出來現身說法。

  「你長大後可寂寞?」

  「長大後只覺幸運。」

  「你是否真正與養父母有深切感情?」

  「我們真愛對方。」

  「可以舉例說一說嗎?」

  「先一陣子,家母需要做肝臟移植,我與兄弟願意捐贈,而家母,隨時會為我倆擋子彈。」

  養父母們聳然動容。

  「假如有人追問為什麼要領養他們,怎樣回答?」

  英抬頭說:「我家的老保母時時說:『那是耶穌給的禮物。』」

  家長們釋然。

  那一日,英為他們講解華人冬至這個節日,從太陽移位到南迴歸線說起,白裔嘖嘖稱奇:「原來你們一早已有天文地理。」

  那天回家,璜妮達問她:「英,你見過揚沒有?」

  英一怔,「什麼事?」

  「我兩日兩夜沒見過他,你上次看到他是幾時?」

  英想一想,「星期一下午。」

  「那已是三天前的事了。」

  「他沒有打電話回來?」

  「音訊全無,護照、衣服,全在房間裡,只駛走一部吉普車。」

  英楞住,她說:「我找他的朋友談一談。」

  英回房打了十多通電話,可是朋友都說這一兩天沒見過揚。

  英開始像璜妮達般擔心起來。

  英找到養父商量:「我們想報警。」

  「英,他是否在別省有活動,你一時想不起?」

  「他沒提起。」

  「查他電腦日誌。」

  一言提醒了英。

  她走到兄弟房間,按下密碼,查看他的日誌。

  最新一項約會記錄是三日前星期一下午:慈恩孤兒院領養部。

  英驀然抬頭。

  揚一直說他不擬追究身世,此刻又為什麼追查到孤兒院去?

  。

  英放下一切出門。

  璜妮達滿頭汗追上:「你一定要告訴我去什麼地方。」

  「璜,你隨時撥我手機號碼。」

  她駕著車子先到慈恩孤兒院。

  負責人對她說:「是,我們的確在星期一見過安德信揚,已把他所要的資料交給他。」

  「我是他妹妹,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消息嗎?」

  「資料只屬於當事人。」

  英歎口氣。

  她獨自到派出所報案。

  亞裔警官看到一個黑人青年照片,忍不住問:「這是你兄弟?」

  「我倆都是領養兒。」

  「請到這邊登記資料。」

  英帶著揚的護照,她把兄弟車牌及信用卡號碼告訴警察。

  「他行為可有不良記錄,他可有損友?」

  英一一否認。

  「你可以走了,一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

  英面如土色回到家中,一言不發,璜妮達反過來安慰她:「那麼大一個男子,走失也不打緊,誰敢動他歪腦筋。」

  「揚活了這麼大歲數,從未試過離家出走。」

  「這一陣家裡多事,他受到壓力,也許到朋友家散心。」

  英搖頭。

  「可要通知林茜?」

  「不要驚擾媽媽。」

  「你一個人做事要當心,可要找蜜蜜幫忙?」

  「蜜蜜也是個女孩子。」

  「你那些男朋友呢?」璜忿忿不平,「全是好天氣之友?」

  有一個朱樂家……

  英問他:「你可有時間來一下?」

  朱三十分鐘就趕到安宅。

  英剛接到警方電話,「是,是,我馬上去。」

  英掛上電話,「警方查到揚最近用信用卡時間是星期日凌晨,在史嘉堡汽車旅館。」

  璜妮達說:「你當心。」

  英忽然鎮定,「阿朱,跟著來捱一次義氣。」

  她飛車到史嘉堡汽車旅店,駛進停車場,便看到一個警察站在輛黑色吉普車前。

  第七章

  那車子正屬揚所有。

  警察迎上來,「管理員說他入住三十七號之後,沒有再出來。」

  英吸進一口氣。

  她伸手敲門。

  沒人應。

  英揚聲:「我是小英,揚,請開門。」

  仍沒有人應。

  警察示意英退開。

  「我是警務人員,揚安德信,我們知道你在房內,我們將破門而入。」

  警察伸腿一跺,就踢開汽車旅館房間的單薄木門。

  房內傳出腐臭之味。

  英的心一凜。

  她與警察一起搶進黝暗房內,只見地上全是酒瓶與排泄物,臭污之味撲鼻而來,中人欲嘔。

  英不顧一切走進房去。

  只見揚躺在床上,一絲不掛,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警察立刻電召救護車,他戴上橡皮手套,過去探昏迷者鼻息。

  他鬆口氣,「還活著。」

  但是渾身污穢,已不似人形,與動物無異。

  警察隨即撿起一隻小瓶與注射器,「呵,大K,怪不得。」

  英握緊拳頭看牢警察。

  「他是癮君子。」

  「不,他從來不用毒品。」

  這時,救護車嗚嗚來到。

  旅館管理員看到房內臟亂臭,不禁喃喃咒罵:「黑鬼還有什麼好事!」

  英忽然伸手推那大漢,「你說什麼?」

  朱樂家連忙掏出出兩張鈔票塞過去,一邊拉開女友。

  大漢接過鈔票悻悻退後。

  護理人員連忙把揚抬上救護車。

  在急救室醫生向英解釋:「俗稱大K的毒品其實是一種動物用鎮靜劑,農場可以自由購買,流出市面,成為年輕人最時髦毒品,注射後飄飄欲仙,快活無邊,過量服用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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