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
已經入秋的天氣,依然是寒風颼颼,但天氣絲毫沒有減低齊熙,對社交活動的熱度。
他總是以朋友的「盛情難卻」這套說詞解釋,安絮茵卻壓根一個字也不相信,她可沒有天真到以為,一個花花公子隔了一道太平洋,就會變成柳下惠。
面對安絮茵硬邦邦的臭臉,齊熙也懶得解釋,雖然朋友們應接不暇的邀約,也讓他大感吃不消。
「我已經打電話給黎冰,她會來陪你。」
齊熙出門,安絮茵可高興不過,最起碼,她又安全過了一天。
孰料,原本約定的時間到了,黎冰人沒有出現,沉寂的電話反倒響了起來。
「黎冰?你在哪裡?」安絮茵關心的問道。
平時黎冰的工作也忙,她已經來到美國好一陣子了,她們卻見不到兩次面。
「茵茵,抱歉!我今天可能沒辦法過去陪你了——」
黎冰劈頭的一句話,讓原本滿心期待的安絮茵,心頓時沉了下來。
「允穆臨時空出一天假,你也知道我們兩個平時都忙,好不容易有空,我們想去紐約走一走……」
黎冰充滿歉意的解釋,聽在她耳中很誠懇,卻難以弭平她彷彿遭到遺棄的淡淡苦澀。
她一直以為自己活得很滿足、很自得其樂,在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孤單,除了表哥外,她根本連一個知心的朋友也沒有。
八歲那年,父母雙雙車禍遽逝,從此她在嚴謹的黑家,成了上帝的女兒,數十年如一日的,謹守認真勤奮的本分,如今,上帝卻撫慰不了她心底的孤寂。
於是一整天,她只能坐在沙發前看電視,用熱鬧的聲音填滿沉寂的偌大房子。
坐在電視前的安絮茵,連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只隱約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她一如八歲時剛到黑家那天,一個人孤單躺在陌生的房間床上,四周陌生的景物跟聲音讓她好恐懼。
一片沒有盡頭的闐黑像是快將她吞沒,她習慣性的伸出手,拚命想尋找她最鍾愛的玩具熊,卻只撈到一把冷涼的空氣。
突然間,她感覺身下睡的地方搖晃了下,接著她的身畔傳來一種,莫名舒服與安全的暖意,她下意識的緊緊倚靠著那股溫暖。
不一會,她的身子落在某個柔軟的地方,那股暖意卻突然消失,取代的是一股空虛的冷意,下意識的,她抓緊了身旁惟一溫暖的物體。
宛如找到她心愛的玩具熊,她用兩手緊緊的抓住它,滿足的抱在胸前,怎麼也不願意放開。
漾起一抹滿足的笑,安絮茵終於安心的墜入沉沉夢鄉。
齊熙從來沒想過,像安絮茵這樣自律甚嚴的女人,也會看電視看到睡著。
當他晚上九點多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她蜷縮在沙發裡的熟睡模樣。
看著安絮茵毫無防備的恬靜睡顏,一隻小手就垂放在散落臉頰旁的髮絲上,宛如一個倦極沉沉睡去的小女孩。
他不忍心叫醒她,只能輕手輕腳的,小心抱起纖細的她,將她抱進房間。
齊熙溫柔的將她放到床上,她嚶嚀了聲,兩道漂亮的眉頭也驀然蹙了起來,卻依然緊閉著雙眸沒有醒來。
好不容易戰勝心底對著他佞笑的惡魔,正準備步出房間,孰料,一雙柔嫩的小手卻猝不及防的抓住他。
他完全來不及反應,整條手臂已經淪陷,被她緊緊抱入懷裡,嬌憨的表情,宛如一個抱著心愛玩偶入睡的小女孩。
這實在是齊熙縱橫情場多年來,從沒遇過的難題,一個女人竟然抱著他的手臂睡著了?
這實在是最佳的時機!
女人在睡夢中,是最沒有防備的時刻,通常在這個時候,她們的心靈最脆弱,也最容易攻陷,只要適當的撩撥,她們根本毫無抵抗能力。
更何況,他的手就在她柔軟豐盈的胸上,只差幾寸,他就能順利攻入一壘,依他嫻熟的桃情技巧,不出三分鐘,她必定任他予取予求——
但,他怎麼能對安絮茵做這種事?
看著她宛如天使般恬靜安詳的臉龐,齊熙竟連一點邪念也沒有,就算他是邪惡的惡魔,也絕不忍心占天使的便宜!
天啊!他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竟然會對女人於心不忍?
認命的歎了口氣,他只能等著熬過漫漫長夜。
這一夜,安絮茵抱著她心愛的「玩具熊」,睡了有史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在清晨的鳥嗚聲中,她規律的生理時鐘,準時催開她的眼皮。
一覺醒來,安絮茵驚異的發現,她最親愛的上帝竟然就坐在她床邊,對她綻放著慈愛和煦的微笑——
莫非是上帝終於聽到她的禱告,顯神跡了嗎?
「你終於醒了!」
「上帝——」突然開口說話。
奇怪的是,上帝的聲音出奇好聽,還有幾分耳熟,她有些疑惑的定睛一看——
床邊的人哪是什麼上帝,根本是齊熙!
再往下一看,他古銅色的手臂正擱在她的胸前,與她的酥胸緊貼得、幾乎沒有一寸空隙。
「啊——」
顧不得形象,她張口就放聲尖叫起來。
齊熙蹙起眉,麻得幾乎報廢的手臂,終於獲得自由。
只是他沒想到,看似溫文的安絮茵,尖叫聲可怕得足以刮破耳膜。
「拜託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他試圖解釋。
安絮茵用憤恨的眼神掃他一眼,繼續仰天尖叫。
安絮茵深惡痛絕的眼神,突然提醒了齊熙。
對啊?他為什麼要解釋?
就讓她認為他是個心懷不軌的登徒子,不就更符合他花花公子的形象?
但他齊熙可不願意枉當一夜君子!
他解釋得口水都干了,可是任憑他怎麼說,她就是不肯相信,一心認定他是個打算在半夜潛進她房間的卑劣小人。
事實上,百分之百無辜的齊熙哪睡得著?被一個女人抓著手整整一夜,他等於也失眠了一整夜。
這種事連他自己想了都覺得窩囊,向來以情聖自詡的他,要是讓人知道,他在一個漂亮的女人房裡待上一夜,卻什麼事都沒做,他的一世英名鐵定全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