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迷迷想掐死他,非常想。從來沒有人把她惹到如此狂怒的境界,算他狠!她當然不會有那麼大的兒子,姑娘她今年芳齡二十二,而風霽已經九歲,怎麼算都不可能。
「既然是我的兒子,我當然可以決定什麼對他而言才是最有利的。」他漠然的看她一眼,隨即拂袖離去。
「靈兒,收拾東西,咱們走。」雨迷迷火大了,天知道她的好心好意是為了誰,他說的沒錯,是他的兒子又不是她的,她操什麼心。
雪靈忍不住瑟縮一下,這麼多年來主子被人惹毛的次數少之又少,算他風大莊主有本事。
走過花戀戀身邊,雨迷迷忍不住用力瞪了她一眼,越想越不甘心,為了穩住這個女人,她不惜讓她下毒成功,但如今究竟圖到了什麼?掉過頭,回到花戀戀身前,從錦袋中摸出一隻褐色小瓶,用指甲挑出一丁點紅色粉末塗在她的腮畔。
雪靈伸長了脖子不敢走近,不明白主子想幹什麼?
「做個記號。」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問,雨迷迷說出答案。
「我們真的要走啊?」雪靈有種身在夢中的感覺,半途而廢一向不是主子的性情,看來風大莊主真的把主子得罪了,只不過……主子的情緒好像也有些反常。
她用力點頭,「人家又不需要我們多管閒事。」枉費她到外面散佈消息引人上門,結果……算她多管閒事,人果然不能做好事,難得好心一次竟被人當成驢肝肺,真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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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聽濤苑,雨迷迷交待雪靈整理要帶走的東西,自己則置身事外,搧著蒲扇,含著冰塊,站在樹蔭下旁觀著丫鬟滿頭大汗的忙裡忙外,閒得讓人嫉妒。
雨迷迷說什麼也要雪靈再將金銀重新點數一遍,聲稱對風瀟瀟的為人不放心,誰知道銀子在第一莊裡放了近兩個月會有什麼變化。
好不容易在藍衫護衛的幫助下將金銀搬上車,雪靈已經累得快要虛脫。她個人認為那個風莊主雖然冷了些,但真不算是小人,但主子的話就是命令,她也只好乖乖地重新點數了一遍。
動身之際,方纔還碧空湛湛的天氣,片刻之間飛沙走石,風大得令人睜不開眼。
天公真是不作美啊。
然而,只要是雨迷迷打定的主意,要勸退她絕對非常困難,她義無反顧的跳上車,還是決定按原計劃馬上離去。
風聲、雨聲,馬嘶、車響,雨迷迷主僕駕馭的馬車緩緩駛離第一莊。
一道頎長的人影出現在第一莊的門口,目送馬車離去。
「爹,為什麼?」風霽從莊內疾奔而出,一臉不捨。
風瀟瀟漠然道:「她終究不是第一莊的人啊。」眸底閃過一抹眷戀,她是快樂自主的,或許真的不適合他這樣冰冷的人,趁現在還放得開手,他任她高飛。
風霽默然無語。
頓時間,暴雨傾盆而下,雨簾隔斷了一切。
道路泥濘,雨氣迷濛,難辨方位。
官道之上一輛五匹馬拉的車正在緩緩移動,主人似乎並無趕路的意願,完全放任馬兒自在行駛。
坐在銀箱圍成的空間,隔絕了外面的風和雨,雨迷迷愜意的啃著蘋果,當真是逍遙似神仙。眼睛百無聊賴地瞧著侍女縫製新衫,靈兒的手就是巧,她從來不用擔心自己沒衣服可穿。
「主子,袖口繡上荷花嗎?」雪靈徵求她的意見。
她想了想,堅定地道:「繡上火焰。」想起那張冰塊臉就有氣,她要驅寒,對,就是繡火焰,火是冰的天敵。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啊?」雪靈忍不住問今後的去向。
「不知道,走到哪裡算哪裡,反正絕對不能讓谷裡那些人逮回去。」要是那樣就死定了。
她擔憂的蹙起眉頭,「主子,他們真的會放棄找我們嗎?」那些人跟主子一樣有著鍥而不捨的精神毅力,一樣讓人聞風喪膽,畢竟他們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不會。」毫無猶豫地給出答案,要他們放棄陷害她,那根本就無異於讓公雞下蛋。
雪靈瞬間垮了肩膀。
雨迷迷拍拍她的臉,皺眉道:「靈兒,該煩惱的是我啊,怎麼你現在看起來比我還要擔憂?」本末倒置了嘛。
「主子都不擔心嗎?」整天吃得香、睡得甜,不時搞一下惡作劇,真看不出來有在擔憂的樣子。
她聳聳肩,「擔憂又沒有用,與其整日提心吊膽不如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再說了,在找我的期間,他們或許會想出別的辦法解決問題也未可知,說不定到時我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回去當我們的閒人了。」說著說著,臉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雪靈搖頭,主子是標準的樂天派,再大的事情她也有辦法當成一陣風吹過,可也不得不承認她從小到大的運氣簡直好得讓人嫉妒。
記得主子十歲時,被她的師父扔到新設計的奇陣中,說什麼要檢驗每個徒弟的所學成果,當時排在主子前面的人都灰頭土臉的敗下陣來,淪落被人救出陣外的狼狽下場,但主子一個時辰後竟一臉愉快的走了出來,當時真是嚇壞一群人。
問她出陣的方法,她的回答卻讓大家集體摔倒於地——她說她迷路了,所以就隨便挑了個方向走……
一記響雷自天邊響起,馬兒受驚,發出長嘶,雨迷迷閃電般掠出車廂,提韁勒馬,頃刻之間,就被雨水打濕了全身。
閃電掠過頭頂,劈中道旁的一棵大樹,火在瞬間燃起,又被雨水熄滅。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雨迷迷嚇到,真正嚇到她的是馬車正在接近的地方——天下第一莊。
不是吧,老天這樣耍她?驀然記起,讓馬兒自行奔馳的結果,就是老馬識途,回到自己的家,而它們的家就是天下第一莊。
潔白的牙齒咬住下唇,雨迷迷有種想尖叫的衝動。
然而她驚訝,第一莊的守衛更驚訝。雨姑娘怎麼又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