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
「妳來幹什麼?來監督我上飛機嗎?真是辛苦妳了。正如妳所見,我馬上就要出境了,絕對不會偷溜回來的,勞駕妳去跟田小麗回復一聲,自討沒趣的人已經離開了,叫她不要擔心。」
海憶的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眼睛裡佈滿血絲,顯然嚴重缺乏睡眠。
「你真的要離開嗎?」
趙雲翔一揚手中機票,「那當然,不然這是幹麼的?」
:這樣走掉,不會留下很多遺憾嗎?」
「正好相反,我開心得很哩。」
她平靜地說:「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開心的樣子。」
「我把喜悅藏在心裡,所以妳看不出來。」他沒好氣地說。
海憶不知哪來的勇氣,提高了聲音,「恕我直說,你根本就只是在逃避。因為在台灣不順利,就想逃回加拿大去,但是在這種狀況下,就算回加拿大你也不會開心的!」
他故做不在乎地說:「這位小姐,恕我直說,妳懂個屁!」
他不再理她,大步踏上手扶梯。她不死心,硬是跟在他身後。
「這樣一走了之,你不就再也追不到小麗了嗎?留下來還有希望呀。」
「留下來繼續讓她玩我嗎?我看是妳耍花癡還沒耍夠吧?」
這不是追不追得到田小麗的問題,重點在於,他不能再忍受被人看輕了。
「不要再拿小麗當借口了,我告訴妳,就算我被小麗拒絕,也不表示妳就有希望。我趙雲翔雖然沒出息,也是有最低標準的,妳劉小姐離我的標準還遠得很呢!」
他自己也知道這話很過份,但是怒氣一上來,就是怎麼也管不住自己。
海憶站在手扶梯頂端,望著他往出境處走去,忽然覺得全身好冷,心口也好冷,四周景物有些模糊,只有趙雲翔的身影異常清楚。
「花癡……又怎麼樣?」她顧不得顏面,用驚動整個機場的音量大喊,「明知自己條件不好,不夠漂亮也沒有好身材,但是還是想爭取自己的幸福,這樣就是花癡嗎?花癡又有什麼不對?你還不是一樣,明知你爸爸不喜歡你,還是希望能得到他的認同,不是嗎?這樣說起來,你自己也是花癡啊!」
趙雲翔差點氣暈過去,「不要胡說八道!誰希罕讓那死老頭認同啊!」
「不然你幹麼一直去惹你哥?為什麼要到處拜訪廠商?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讓他重視你嗎?既然這樣就留下來好好努力給他看啊!我至少敢承認自己是花癡,你卻只會半途而廢!」
「妳說夠了沒啊?我只不過是臉皮沒妳厚,懂得知難而退而已!我勸妳還是聽妳媽的話,別再接近男人了。我代表全世界的男性拜託妳!」
海憶深吸一口氣,想回話卻發不出聲音來。整個世界在她眼中急速後退,變得越來越遠。
趙雲翔注意到她表情不對,正要開口,卻發現她身子一晃倒了下去。他衝上前去要扶她,然而她已仰天從手扶梯頂上滾下去了。
「海憶!」
*** *** ***
救護車的鈴聲刺耳地響著,海憶被飛快地推進了急診室,檢查結果有輕微的腦震盪,還有多處骨折。醫生為她做過緊急處置,便暫時將昏迷不醒的她留在急診室裡等待手術。
趙雲翔站在病床邊,看著她頭上觸目驚心的繃帶和她緊閉的雙眼,只覺心如刀割。
田小麗要他又不是海憶的錯,他為什麼要責備她?為什麼要對她大吼大叫?海憶說的沒錯,她只是忠於自己的心情而已,他怎麼可以那麼惡毒地批評她?
明知她身體狀況不好還這樣對待她,趙雲翔,你真是該死!
「翔……」
微弱的聲音傳入他耳中,把他驚得跳了起來。本以為她已經醒了,仔細一看才知道她只是在囈語。
「你……不要走……」她眼角隱約有淚光閃爍。「我一定……幫你追到小麗……請你不要走……」
他心中又愧又痛,緊緊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不會走的,妳放心吧。」
海憶不知是否聽到了,唇邊浮起淡淡的笑容。
他仔細看著她光滑的臉頰、柔軟的雙唇,心中生起一股強烈的憐惜。他從來不覺得海憶漂亮,但是幾個小時前,當她放下所有顧忌,一無所懼地對著他大聲喊出自己的心聲時,在他眼中的她竟是美如仙子。
不由自主地俯身,在她額頭印下輕輕一吻。
「你在幹什麼?!」
背後傳來尖銳的叫聲,差點把趙雲翔耳膜震破。一回頭只見一個中年婦女狠狠地瞪著他,臉上表情驚怒交加。婦人身後還跟著三個年輕女郎,個個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妳是……」
婦人快步衝過來,狠狠地推開他。「你是誰?想對我女兒做什麼?」
聽到她是海憶的母親,他不禁臉上一紅。「呃,伯母好,我是趙雲翔,海憶的朋友。」
後頭的君虹連忙對劉太太解釋,「伯母,是真的,剛才就是趙先生聯絡我們的。」
劉太太氣急敗壞地說:「我才不管你是誰,我問你在對我女兒做什麼!居然對昏迷不醒的女孩子動手動腳,你真是下流!」
他一時氣結,「伯母,您這話太過份了吧?我絕對沒有對海憶做出失禮的事!」
君儀也說:「是啊,伯母,趙先生不是這種人啦,他還專程送海憶來醫院,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那可難說。」劉太太臉孔扭曲,比趙鵬程發飆的樣子還恐怖。「我正好要問你,海憶好端端地怎麼會從樓梯上滾下來?是不是你推她的?」
「伯母!」趙雲翔怒極,「我看在妳是長輩,才尊重妳三分,妳再血口噴人,我就不客氣了!」
雖說海憶受傷他的確有責任,但也不該隨便往他頭上安罪名啊!
「你還敢狡辯!我看明明就是你對海憶不規矩,她不從你就把她推下手扶梯。你要不是不安好心,幹麼沒事接近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