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給他一個教訓不可!
盛怒之中的她腳跟一旋,正想去找惹她生氣的傢伙算帳時,不遠處的角落傳來一陣爭執聲。
好奇的上官曦芸毫不遲疑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這越走,她的柳眉兒就越皺。這個聲音好耳熟啊!
她悄然的放緩了腳步,像只耗子似的無聲無息躲在一棵大樹後。
咦,怎麼會是他呢?
他不是當年那個愛慕表姊的窮書生康泰天,他來這兒幹麼?
當年他對表姊可是愛慕得緊,經常呆呆傻傻的守在她家大門口,只求能見上表姊一面。
可是在他親眼目睹表姊發病之後,他就突然沒再來了。
那時他們還以為他的愛慕不過爾爾,沒想到他竟然棄文從了醫。
唉,只怕又是一個癡心人兒。上官曦芸心中一邊思量,一邊聽著他們對話--
「妳不能這樣糟蹋自己的。」康泰天衝著一臉蒼白的人兒低吼。
「我並沒有糟蹋自己,我一向善待自己。」冷冷地,白淺雲瞧也不瞧他一眼,逕自否定他的說法。
如果她不善待自己,又怎麼會放任自己的貪念,鑄下這天大的錯呢?
「妳別再騙我了,老大夫都已經說了,他開給妳的藥妳不但都原封不動,而且還不讓他告訴將軍妳的病情,妳這不是在糟蹋自己是什麼?」
「我只不過是順應天命罷了!」
「順應天命?!」康泰天原本溫文的嗓音驀地提高,他簡直不敢相信她能顛倒黑白到這樣的地步。「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叫做順應天命,這是什麼見鬼的天命啊?」
「康泰天,咱倆一非親、二非故,你這樣闖進我府邸就是為了要質問我這個問題嗎?」
一點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白淺雲很清楚將軍府裡向來人多口雜,要是一個不小心,他們的對話讓洛抑天給聽見了,那她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費了。
她相當明白自己的夫君是個負責任的人。
這兩年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情愛激狂,有的只是他對她的責任。
如果一旦讓他知道自己的病況,他就算傾盡所有,也絕對會為她求得一線生機。
可是……她怎麼能讓他這麼做呢?
她已經偷走了他兩年了,要是再貪圖下去,連她都會看不起自己的。
「什麼叫咱們非親非故?我們怎麼說也是朋友,就算不論我倆當初的情誼,就說我身為一個醫者,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妳自殘。」
「我哪有自殘?」她這麼做只不過是順天而行,不做強求罷了。
「妳明明可以有機會的。」
「是可以有機會!」臉上原本的氣怒不耐被一抹哀傷悄悄掩蓋,但她卻仍強打起精神說道:「可是你知不知道?這個機會渺茫得近乎沒有。」
「我……」原本理直氣壯的康泰天突然氣虛。
的確,他承認這個機會很渺茫,但總是有機會,若是尋常百姓生了這種病,那或許只有等死一途,可是洛抑天是個將軍,有財有勢,他有這個條件為淺雲一搏。
「既然機會小得可憐,又為何要多費心神呢?如果我的死可以讓一切都回歸原點,那不是很好嗎?」
一旦看開了生死,人生中的愛恨嗔癡自然也能拋卻,當然也可以看清很多自己以往犯下的過錯。
「是啊,一切都回歸了原點,那我呢?」相較於她逐漸平靜的情緒,康泰天卻變得激動起來。
「你怎麼了?」她望著他,不懂他的激動所為何來,記憶中的他一向是溫文儒雅的書生啊。
「我……」望著她那清靈的目光,那種這輩子只看著另一個男人的目光,康泰天突然沉靜下來,閉口不語。
幽眸中帶著幾許深情,他直勾勾地望著她好一會兒後,堅定地說道:「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妳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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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一切問題的解答。
難怪淺雲表姊會像變了個人似的,她的心疾只怕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
乍聞這個消息,上官曦芸的心緒變得紊亂極了。
該喜該憂呢?
喜的是一旦表姊走了,那麼一切的問題似乎就迎刃而解了,那時她就不用顧慮她的感受和心情,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洛抑天相認。
可是……她終究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呵!
她真能這樣為了一己之私,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人世嗎?
這種得要看著一條生命香消玉殞才能得到的幸福,她既不敢要,也要不起呵!
「在等我嗎?」
幾乎不用回頭,上官曦芸也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她實在很不想在這個關頭看見他,在自己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做的時候,於是她舉步想要離開。
「怎麼,一見我就想逃嗎?」看著她轉身,洛抑天心中頗不是滋味,他語帶譏諷地說道。
「我何必要逃?我只是想進屋去休息罷了。」
說她逃其實也不為過,畢竟……現在的情況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
「那也不必對我如此冷淡吧!」
「我想我應該有權利不跟一個登徒子同處一室才是。」
對他的態度驟然轉冷,這其實和自己知道了表姊的身體情況有關。
她壓根就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白淺雲為了將眼前這個男人還給她,而漠視自己生命的消失。
「登徒子?」濃眉高挑,洛抑天好笑的重複著她所指控的這三個字。
若是他的感覺還算正確的話,在那當下她也挺投入的不是嗎?
「我以為那個吻其實是兩情相悅,也是過去的一種延續。」
聽到他的話,上官曦芸的心冷不防的一揪。
過去!
他是最沒有資格提這兩個字的人。
要不是他的遺忘,這一切的糾纏又怎麼可能會發生呢?
「不要提過去,你忘了你是一個忘了過去的人嗎?」
不是她殘忍地硬要往他的痛處踩,而是現在的她除了憤怒的情緒可以對他顯露之外,其他的她都得再好好想想。
「呵,還是那麼的伶牙俐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