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尉遲滕沒有官職在身,但各地的大小官員都對這位少年時期即跟隨乾隆出征,對朝廷素有戰功,又深得皇室喜愛的三當家,既敬畏羨慕,亦顧忌防備,不敢有所怠慢。尉遲滕這次是身受皇命,代表大清朝廷,率領精兵一千,協助土爾扈特汗王--渥巴錫。
尉遲滕先是採取乘敵不備、先發制人的策略,突襲殲滅沙俄駐軍,再擺脫俄軍和哥薩克騎兵的追擊。
雖然土爾扈特族付出了慘痛代價,在離開伏爾加河時原有十七萬人之眾,而抵達故土時已不足半數。但終能順利迅速東歸大清國土,回到嚮往已久的祖國,除了渥巴錫的功勞外,尉遲滕亦功不可沒。
此刻,尉遲滕正坐在豹皮椅上,貼身屬下胡少威,及傅釧的兒子傅尚志皆在他身後左右站立,尉遲滕正在謄寫稟報這邊戰況的奏折,好讓遠在北京的皇上能夠安心。
他五官深邃,俊逸的容貌有著一對自信銳利的棕黑色眸子,性感薄唇帶著柔和的笑意,高大強壯的體型隱約散發驚人卻內斂的豪邁和威嚴,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爺,這回你相助蒙古土爾扈特族,大大提升朝廷的威望,想必邊疆問題定能早一天得到緩和。」胡少威道。
「這次回去,皇上說不定又要遊說你接受什麼武將官職吧?」傅尚志打趣地預測著。
「大概吧!這些年來,皇上有哪次不是乘機提議,可我真要大官做的話,早幾年就接受了,不會等到現在。」別人可能對這些名利官位垂涎已久,但他尉遲滕,就是對這些事不以為然,只想繼續他無官一身輕的逍遙生活。
他鍾愛鑽研兵法之道,改良刀劍武器,所以平日除了幫忙打理各地商行的運作外,他亦負責監管四龍堡的鑄鐵處,專門向朝廷提供軍隊裝備和京中侍衛的刀劍,同時兼任外火器營和神機營的參領。
也許因為曾在宮中上書房中,與皇子、貝勒們讀過種種征戰事跡,對兵法亦有心得,所以皇上也曾帶他出征。近年他亦有奉命參與戰事,從旁協助將領,順便試驗經他改良的武器。
「說得也是,你忙四龍堡的事已夠累了,可別再撈個將軍之名才好,否則我們不被福總管煩死才怪。」
四龍堡的大總管福壽,是受皇上之命,把他們四兄弟從小帶大的老太監,他一直視四兄弟的身心康泰為己任。福壽若知道尉遲滕真當了將軍,恐怕不是天天花心思要他進補,就是要他身邊的人好好照料他,那對胡少威和傅尚志等一直跟在尉遲滕身邊的人,只是徒增麻煩啊!
「說得也是。」尉遲滕爽朗地笑了一下。「不過這次能親身見識到俄軍的火藥大炮,總算不枉此行。回去我定要讓皇上好好考慮增鑄大炮的可行性,也要多試一些新的火藥……」
「尉遲弟,為了慶祝回歸大清,並答謝你們眾官兵對我族的幫助,今晚我們特地準備了宴席晚會,你可要賞臉參加才行啊!」年近五十的汗王渥巴錫,一踏進大帳幕,就揚聲邀請已被他視為生死至交的尉遲滕。
每當渥巴錫憶起尉遲滕身穿朝廷黃馬褂的坐騎寶馬,擎著一柄大刀,驍勇善戰地帶領精兵,一路殺退突襲他們的敵軍,他這汗王就欽佩不已。
後來他們進到地處險要,山壁如刀削斧劈的陡峭地區,四周易守難攻,他還以為這次會逃不了,但尉遲滕原來已做足準備,在山谷中大量囤積米糧,再加上山中本來就有泉水和野果,使他們就算待上一個月,也不至於餓死。然而,在谷外的敵人卻抵不住他們的反攻和天氣的折磨,最終都潰敗而回,放棄追截。
假如沒有尉遲滕,恐怕他們一族也突圍不了。
「可汗,你太客氣了,既然大家這麼高興,我們必定會參加。」尉遲滕將剛寫完的奏折放好,便站起來迎向渥巴錫。
渥巴錫滿意地笑著點頭與他邁出帳幕。這時,大家都已聚集在此,臉上的歡樂和興奮充斥每一個角落。
雖然在原野上,天氣稍嫌寒冷,酒席上卻熱氣盎然,笑語歡聲一片。
清兵營帳間早擺下桌子和火盆,火盆裡炭火熊熊,上面支著的鐵架上垂下一個個的鐵鉤,正熏烤著野豬、山羊和野兔。油脂淌到火盆裡,不時發出嘶嘶的聲音,鐵架下放著鐵叉和牛耳尖刀,讓群眾隨時能大快朵頤。
身材挺拔的尉遲滕,坐在營火正前方的客座上更顯得卓爾不凡。他沒有因為自己是大清派來的特使而大擺架子、趾高氣揚。更沒有看不起他們這支流亡塞外多年的蒙古貧窮部族,反而毫無掩飾地一展其豪爽慷慨的性格,和他們一起大口吃肉、喝酒,與眾同樂。
「後天一別後,真不知何時才能跟你們重聚!」一想起尉遲滕和其精銳部隊快要回北京覆命,渥巴錫便感歎起來。
「相信不會等太久。」他替對方斟酒。「下次你入關覲見皇上時,我必定一盡地主之誼,到時咱們不就能再次把酒暢飲?」
「好兄弟,那你就等著我去打擾你,來,乾一杯。」
「干!」
一簇簇的火光,與此起彼落的笑語,都使狂歡的夜晚更為熱鬧。
北京 紫禁城
巍峨屹立在北京城中的皇宮,碧水紅牆環抱,金碧輝煌,氣勢恢弘。
從三大正殿往北,一個宮院連著一個宮院,幽雅寧靜,是後宮妃嬪和公主、格格們所住的華美殿閣。
今天是上元節,天空終於放晴,沒有再下雪,連太陽照在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大家都喜氣洋洋地迎接新一年的來臨。一年也只有一個年關,有錢沒錢都是得過,所以城內的老百姓都忙著過節的事情。
宮內的禮儀習俗更是繁複,各殿主子都指揮著奴才們幹活,希望能在一年之中第一個月圓之夜,討個吉祥之氣,在來年祈求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