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會死的。」小月猛力甩頭,制止自己再往壞處想。他一定會平安、非平安不可!
俞小月不顧一切地轉身向外衝了出去,順歡等人正要追出去時,她卻像斷線娃娃一樣,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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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折騰下來,俞小月心力交瘁、昏迷在床,直到第二天傍晚,她才回復意識。
她整個人憔悴得令人心疼,順歡特地為她煮的稀飯,她也視而不見。她不吃不喝,連順歡也不知該如何阻止主子的悲泣,能做的只是在房裡徘徊,聽著主子一聲聲愈來愈嘶啞的抽泣,然後回到床前替哭累睡著的她蓋好被子。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三天,小月的身體毫無起色,簡直每況愈下。
「夫人已經好幾天沒進食過,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順歡急得直跳腳。每次她只要一喂小月,不多久便全吐了出來。
甫進門的赫連昀和穆安翎聽了順歡的稟報,臉色不禁變得感歎。
「今早我為三嫂把脈,發覺她心疾鬱結,實在堪憂。」剛看診完的軒轅敖臉上帶有一絲憂慮。
「小月,妳這樣是想折騰誰?不吃不喝對誰有好處?」穆安翎看得心也酸了,便坐到床邊勸慰。
小月將臉埋進枕頭狠狠地哭泣,讓悲傷的聲音傳得遠遠的。
「妳不好好照顧自己,肚中的小孩怎麼辦?」
「我已派人暗中調查滕和少威的事了,妳要知道,有時候從邊關傳來的消息未必是真。有任何問題隨時會有探子回報,妳毋須煩惱,更不該先擔心過度。」赫連昀相信,假如三弟看見小月哭成淚人的慘樣,一定會氣憤心疼得無法言喻。
小月臉色蒼白得駭人,只是一個勁地掉淚。
「三嫂,聽我說,以妳目前有孕在身的情況看,妳不能太傷心難過,要以肚裡的胎兒為重,否則動了胎氣可就不好。至於其他事,一切就等我們去處理吧,明白嗎?」軒轅敖讓順歡遞上湯藥。
縱然小月的心仍狠狠地揪著,但母愛的力量支撐著她要堅強下去。她強忍著悲傷,喝下湯藥。
「滕他……一定要平安無事才好。」她喃喃地向上天祈求,希望她的夫君能吉人自有天相。
第九章
「三夫人,京中的欽差大臣來了,要親自見妳一面。」
休養數十日後,氣色仍不佳的俞小月,聽見有大人指名要見她,內心對尉遲滕還在人間的希望又重新點燃起來。
她提起裙子,一手撫著快六個月的大肚子,急步走向震龍院的大廳。
「三夫人,別來無恙。」欽差大臣看見俞小月,便站了起來,讓小月看清他的樣貌。
「尚晟貝子?」小月詫異地看著面前的人。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她仍記得他就是尚孀格格的哥哥。他比尚孀年長近十歲,又被王府收養,所以並不如尚孀般住在皇宮內。
「貝子爺吉祥。」她連忙行禮。
「起來吧!」尚晟慨然接受小月行禮,因為他根本沒有把她不再是奴婢的包衣身份看在眼裡。在他眼中,生是奴才,死是奴才,就算讓他們使手段爬上高位,亦只是狐假虎威的假主子。
在他心裡,從沒有將四龍堡的四個當家看成是半個皇子,而這個在宮裡替他妹妹倒洗腳水的俞小月,更不必放在眼裡。現在身在別人的地盤,他才基於禮貌而稱呼她一聲「三夫人」而已。
「貝子爺,請問是否有我家夫君的消息?」俞小月殷切地問。
「皇上怕途中再有誤傳,所以特別派我南下通知你們。」尚晟拿出書函,依信直說:「三當家他安然無事,之前會傳出死訊,是他欺敵作戰的兵計之一,目的是要讓敵軍鬆懈防備,好讓我軍一舉殲滅他們。現在三當家已經會合傅將軍,待收拾俄軍後就會凱旋歸朝,請夫人和各位當家放心等候。」
「太好了,他沒有死……太好了。」俞小月聽見他仍然在世的消息,一剎那,整顆心都雀躍得快要飛上天,過去幾月的傷痛和鬱悶都一掃而空。
「夫人難道不知道三當家沒死?」尚晟反問,見小月一臉疑惑,便冷笑起來。「也對,三當家何必花力氣通知妳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小月心裡升起異樣的感覺,好像他們有事隱瞞她一樣。
「三當家早就派人暗中通知傅將軍和皇上,他要詐死誘敵的計謀,讓相關的人不必為他假傳的死訊而擔心,我還以為夫人會是其中一個知道的人呢!原來……恕我想太多了。」
聽到尚晟說出的話,小月腳步不穩地退了一步,心裡竟溢滿苦澀,胸口煩悶得難受。
相關的人都知道,就只有她這個當妻子的不知道?他心裡……究竟有沒有她?
「三夫人,不要說我多事,看在昔日曾為妳主子份上,我就勸妳不要干涉丈夫太多,畢竟妳又不是公主格格,他無須事事向妳交代報告。妳就想開一點,這會比較開心的。」
小月的心如同冰冷的冬雪那般冷絕,似乎再也沒有溫度。是,尉遲滕是高高在上的四龍堡三當家,是皇上所重用的人,而她只是一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卑賤女子罷了,他何須要向她交代什麼呢?就在當初於客棧遇見他和十一阿哥,他刻意不讓她參與他的事情開始,她就該明白了啊!
他,不是夫,而是主;她,不是妻,而是奴呀!
她紅了的眼眶,卻流不出一滴淚水。俞小月,妳醒醒吧!妳這輩子都不配愛上這個男子,因為這男子沒有把妳當作妻子看。
俞小月留下冷笑的尚晟,帶著水眸離去。
回到寢房時,俞小月頹喪地跌坐在床鋪上,小臉埋進了雙掌之中,不知該怎麼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以及如何收拾這已經淪陷的芳心……
夜,沁涼地讓小月窩在軟床一角,燭火熊熊燃燒著。她當然聽見房外歡天喜地的聲音,她也慶幸他能平安,但她的心,已經沉落到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