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堡主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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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良久,他終於有些尷尬地清清喉嚨一下。

  驀地,俞小月似乎驚覺自己的失態,她手足無措地連忙跪下對尉遲滕叩頭。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主子,奴婢不是有意的,請饒奴婢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偷懶了!」先認錯要緊。

  皇宮之內,只有主子和下人的分別。

  這男人一身錦衣的穿著,整個人看起來氣宇軒昂,絕對不會是下人,既然不是下人,那他肯定是某位皇親貴胄的大人物,或者是什麼大官。

  她身份是卑賤的宮女,理當向任何身份比她高的人請安,更何況……這男人看見自己在值班時候偷偷喝酒呢!

  她當然要先叩頭請罪,請求這個男人不要向主子告她一狀,否則她就完蛋了。

  尉遲滕怔了一下,接著牽起唇角,佯端起主子的架子,說:「妳真該死,不單偷懶,還偷酒喝。」

  俞小月垂下的整張臉皺起來,心想恐怕這個「主子」不會就此放過她,只好將頭垂得更低,鼻子已吻上冰冷的石地上,嘗試說明原委。

  「這酒是要給徐公公,不是奴婢自己要喝的。奴婢只是……只是冷了,才想喝一口暖和身子,絕無意偷喝。」

  尉遲滕沒想到她會緊張至此,不由得暗笑起來。

  「不是說身子冷了,那還不起來?」見她還是不起來,他就道:「是否要我親自扶妳,妳才肯起來?」

  過了半晌,俞小月才抬起腦袋,迷惑地望著他,猶豫地問:「主子……要饒了奴婢?」

  尉遲滕隨意地點點頭,然後自行坐了下來,又斟滿了杯子,一手遞向她。「過來喝下去吧!」

  他也知道天氣冷,她一個女孩要獨自在屋外守夜已是可憐,更何況她的衣服必定不夠保溫,那他只好讓她喝酒驅寒。

  俞小月似乎震了一下,抬頭覷他一眼,見他另一手端起酒瓶,豪氣地仰首飲下一口醇酒。

  他的話……是認真的?

  「是不是要我動用權力,妳才肯聽話?」尉遲滕沒好氣地看向明明脆弱,卻充滿戒備神色的女孩。「左一句主子,右一句奴婢,原來只是說說而已,根本就不聽命令,對不對?」

  俞小月聽了,心裡有點氣,便賭氣地立即站起來,接過杯子後,將酒馬上喝進肚子裡,但喝得太急,她不小心嗆咳起來。

  「又不用這麼急,真是的,我才說一句話,妳就害怕了?奴婢就是奴婢,骨子裡的奴才本性表露無遺。」

  她為之氣結,卻說不出話來,只能暗自飲恨。如果不是肯定他的身份一定比自己高,她才不會默不作聲。

  「給我退下吧!」他揮手示意。

  「奴婢正在值班,不能離開。」

  「我不需要妳侍候。」

  「這是規矩,奴婢不得不守。」一旦讓人知道她擅離職守,那不是能輕易混過去之事。

  上回她就看見有宮女,在主子睡完午覺要起來時,剛巧去吃飯,就被杖打二十大板。

  「守規矩?」尉遲滕懶洋洋地微微挑起眉,勾起諷笑。「身為金枝玉葉也不見得懂規矩、識禮教,妳這小宮女倒守得嚴謹。」

  一想到剛才那個格格,竟不知羞恥地公然勾引他,他就不悅。相比之下,跟這小小的宮女談著,他還感到一絲舒暢呢!

  俞小月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來路不明的男人。

  雖然她不知這男人口中的金枝玉葉是誰,但放眼宮裡,這種野蠻任性的人可真不少--她殿中供著的主子不就是其中一人?

  「既然不肯離開,就坐下吧!」尉遲滕令道。

  「奴婢不敢。」她搖了搖頭。

  「不敢坐下,還是不敢聽我的話?」他瞇起眼,迎著俞小月那清靈的目光。

  他暗暗思考著,心中總有一種感覺,她並不如外表看來那般柔弱不堪,而是有思想、有個性。

  她眼神一沉。「哪有奴才可跟主子平起平坐的?」

  「嚴格來說,我不算是妳的主子,所以不用怕犯下不敬之罪。」他哪會不懂這小宮女的顧忌?

  他說他不是她的主子,那他就不是皇親國戚或朝中官員了?那他又是什麼人,從何而來,為何能在皇宮自由活動?

  俞小月好奇地想問他,但又礙於身份不便提出,只好將疑問藏在心裡,靜靜地看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坐下吧!」這恬靜的時刻,他不想擺架子,只想順其自然。

  俞小月想了片刻,開始明白他似乎是想一個人靜靜待著,便也不說話,順從地默默在他身邊坐下。

  她覺得自己今晚不正常極了,不然怎麼會毫無顧忌地跟一個陌生男人,一個極有可能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並坐在一起?

  雖然他之前對她說話冰冰冷冷的,讓她氣結,但他竟不嫌棄自己身份低下,還讓她跟他同坐一桌?

  這是她進宮以後,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啊!

  她本該極力迴避這種僭越禮節的事,但……心裡卻分明不想走開,因為望著他英俊得令人屏息的臉龐,她便無法抗拒的沉溺在他黑如子夜般的眼中。

  他們兩個人就這樣對坐,望著月亮,不遠處的歌舞喧囂彷彿都不存在似的,天地間只剩下這方天地,寧謐而幽靜。

  尉遲滕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瓶內剩餘的酒,視線不期然瞄向身旁安靜的俞小月。

  皎潔的月光下,映出她美麗的容顏,但卻同時露出孤寂和疲憊的感覺,讓他的心裡沒來由的一震。

  想來,她在紫禁城內應該受了不少苦,使原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少女,變成這麼孤寂和疲憊。

  當奴才的苦,他不是沒嘗過。假如不是皇上宅心仁厚,將他們四兄弟從地獄救出來,恐怕他早就被虐待至死。

  不知過了多久,尉遲滕突然漫不經心地開口。

  「妳覺得這月亮如何?」

  俞小月愣了一下,用篤定的口吻說道:「很美,跟中秋節的月亮一樣美。」她是在中秋夜出生的,所以名字叫作小月,更巧的是,她也愛看月亮。

  「所以喝著悶酒賞月?」黑漆漆的雙眸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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