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的資料都核對過了嗎?」雷昊心中的死水,因湯治民的話而逐漸開始流動。
湯治民用力地點點頭。「是的,正確無誤,只差找到本人了。」
原本他對這件事壓根不抱任何希望,要不是看在雷昊那麼堅持,他還想勸他早早放棄,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這麼多年的失敗和挫折之後,他們居然真找到了當年的小女孩!
雷昊從椅上緩緩站起身,依舊不敢置信地看著湯治民,冷冽的聲音透著難以察覺的揪心。
「這麼說,這次是真的?」
這是真的嗎?多年來的夢終於成真,卻還是感覺踏不到地,如此虛幻。
他的小玉,受盡苦楚之後他終於找到她了,實現了他多年來的承諾、放下了他心中的大石,終於啊……
湯治民也感動不已地回望著他,真心地替他感到高興。
「是的,雷先生,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
雷昊深吸了口氣,撫平了心中的暗潮洶湧,清冽的眼神從未如此充滿感激,看著湯治民,真心地說:「謝謝你,治民,這幾年辛苦你了。」
雷昊伸出手與他一握,這是男人間的惺惺相惜。
湯治民也用力回握他。「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很高興你終於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了。」
「那麼你找到她了嗎?」
「雷先生,接下來的話你可能會覺得很有趣,這真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沒想到,你思思唸唸十五年的青梅竹馬居然就在你身邊。」湯治民神秘地笑了笑。
在他的身邊?
惜玉愛笑的臉龐閃過他的腦海,他自嘲地笑了笑,揮去這可笑的念頭。
怎麼可能?疼惜的妹妹和心愛的女子,會是同一人?
不過小玉和惜玉一定合得來,畢竟她們都是他真心喜愛的女子。
「她在你的公司裡做事,不久前才離職。」湯治民依舊不肯一語道破,賣著關子。
雷昊蹙起了眉。「誰?」
公司裡這麼多職員,他怎麼可能每一個都記住?更何況公司的嚴格向來有名,職員來來去去也早是家常便飯。這傢伙存心耍他!
湯治民知道雷昊的脾氣,玩笑也不敢開得太過分,只清了清喉嚨,像要宣佈什麼大事似的。「一個小秘書—邱婷婷。」
乍聽那個名字,一道閃雷劈進雷昊的心,雷昊錯愕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你有沒有弄錯人?」不,這不可能!
「雷先生,我明查暗訪了三個月,我確定我沒有搞錯,難道你知道是她?」
湯治民確定的語氣狠狠擊中雷昊的心,一時間他完全無法思考,複雜的情緒湧了上來。
他緊握著拳頭,強迫自己鎮定,恢復以往淡漠的表情。 「我想我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她,謝謝你,酬勞我會直接匯進你戶頭,現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湯治民幾乎可以確定雷昊不僅認識邱小姐,而且關係似乎不淺,不過他怎麼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
看著雷昊難看的臉色,湯治民歎了口氣,他的工作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不是他能插手的範圍,於是他點點頭,對雷昊說:「好吧,那我先走了。」
湯治民一離去,雷昊頹然地坐回自己的椅子,痛苦地撫著自己的額際,彷彿一下子又從雲端跌回谷底。
怎麼可能?邱婷婷就是小玉?
千想萬想,從未想過當年如此清純善良的小玉,竟然個性轉變如此之大,成為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子?!
曾經多少次夢見她被推人火坑,遭受不人道的待遇,他就恨不得替她殺光夢裡的那些壞人,可笑的是,如今這樣對待她的……竟是他自己!
他遊戲人間的報應竟是他少年時期疼愛無比的妹妹,而她的不愛惜自己是他當年無法救出她的結果?他多麼可恨!
雷昊朝天花板諷刺地冷笑著。
他從未如此痛恨自己,他竟一手毀了想救的人!
命運的軌道,實在曲折得讓人無法臆測……
*** *** ***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正在開車的雷昊突然問身旁的女子,他的聲音似乎透著一絲無奈。
駕駛座旁的女子淺淺一笑,臉上脂粉末施,換上一身簡約的服裝,乍看之下頗為清純可人,與以往嫵媚撩人的裝扮大相逕庭。
「我說過了,我只記得我在孤兒院的時候,之前的都忘光了,或許是記憶太過可怕,所以自動把它忘掉,你不會逼我去想起來吧?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也沒有關係,反正我們原本就沒有血緣關係,我更不會強迫你照顧我。」她極為委屈地說著。
雷昊聽罷歎了口氣。 「不會,我不會逼你,想不起來或許對你比較好。」說完他便打開車窗,叼上一根菸,兩日來的愁緒總在眉間散不去。
打開車窗後,雷昊難得不束起的發因風吹起,陰沉的臉色隨著亂竄的髮絲而增添了幾分詭異的陰柔俊美,讓邱婷婷一時看癡了,更下定決心一定要得到他!
三個月來的練習讓她成功地溫柔一笑,顯得氣質動人。
「昊,謝謝你。」溫軟的語氣像鄰家女孩般親切。
當兩日前,雷昊一路風塵僕僕地趕到她暫住的民宿時,她就清楚自己一手策劃的計謀成功了!
三個月來,她靠著那日從天而降的好運氣,賣了雷昊給她的公寓和車子,找了一堆靠她發財的臨時演員,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餵飽一群貪財鬼,還下了一番苦心改造自己,三個月來在民宿裡,幾乎每天練習雷昊可能問到的說詞。到了雷昊找到她的那一天,不僅假裝什麼都不知情,更徹底利用了他的愧疚感,讓事情就如她想像般順利!
聽見她未曾改變的稱謂,雷昊眉頭一緊。「叫我哥哥吧,我已經告訴我爸媽,他們想完成當年的願望,讓你成為我們的家人。」
邱婷婷忍不住驚喜地看著他。「這是真的嗎?昊……不,我是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