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中,時間悄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翻閱動物圖書的小人兒終於闔起畫冊。
「媽媽……」揉著眼睛,小傢伙的眼皮重了。
「想睡了嗎?」微笑輕問,看了看牆上時鐘,果然是他睡覺的時間到了。
「嗯。」點點頭,卓逸宇睏倦的眼睛看向沙發上低頭看公文的男人。只要他想睡了,就是爸爸該走的時候了。
哪知這回卓容卻不急著離開,只是笑笑的催促他們母子倆。「想睡就快進去啊!這客廳有我守著,沒小偷敢來,放心去睡吧!」
他……還不想走嗎?
納悶地凝覷著他,葉樺心下暗忖,實在不懂他在想什麼,加上在孩子面前,她也不好多說什麼,低頭對上小傢伙的疑惑眼神,她只能微笑。
「爸爸說他要守門,叫我們安心地先去睡,我們走吧!」柔聲輕哄,她微笑地牽著兒子往房裡走,給他在孩子面前做足當父親的面子。
迷惑地看看母親,又看看父親,卓逸宇總覺得有些奇怪,但也無法瞭解大人間的心思暗湧,只能乖乖的讓母親牽著進房去了。
房間內,被安置在大床上躺得舒舒服服,小傢伙忍不住打了個大呵欠,睡眼惺忪看了看身側陪睡的母親,他恍恍忽忽地喃聲輕語--
「媽媽……」
「嗯?」柔聲輕應。
「爸爸好奇怪……」睡意迷濛。
「是嗎?」原來不只是她覺得,連兒子都有感覺了。
「是啊……」低喃的童聲更微弱了。
「那你喜歡這樣的爸爸嗎?」拂開小傢伙額上的柔細黑髮,她低聲詢問。
「比以前喜歡一點點……」睡眼闔上,最後的尾音消失在嘴裡,終於支撐不住地陷入香甜夢鄉了。
比以前喜歡一點點啊……有些高興生疏的父子關係終於開始緩慢進步,葉樺慈愛地親了親稚嫩睡顏,幫他蓋好被後,這才起身離開房間。
「小宇睡著了?」一見她自房間出來,卓容微笑詢問。
「嗯。」烏沉黑眸瞅凝著他,又看看他身邊遍佈的公文檔案,葉樺不禁暗暗歎氣。
唉……他是把這兒當作是他的辦公室還是書房了?
「怎麼了?」見她不發一語凝睇自己,卓容大概清楚她要說什麼,卻還是不動聲色地裝傻。
「卓容,很晚了!」特意看了下牆上時鐘。
「確實不早了。」點頭,完全贊同。
「想處理公事,回自己的書房是不是會比較方便?」婉轉的暗示。
「我在這兒處理也可以!」笑著回答,卓容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裝傻的功力這麼高。
她不信他會聽不懂她的暗示!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該回去了?」既然他執意裝作聽不懂暗示,葉樺只好明說了。
她終究還是開口趕他了!
有些失落,卓容慢慢的收拾著散落的公文檔案,待一切都整理好後,他沒有道再見離去,反而卻眸光深沉的凝睇著她,緩聲低語--
「我……不能留下來嗎?」他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那個沒有他們母子倆的地方--.
這些天與他們母子倆度過溫馨夜晚,每次只要一回去那只有黑暗,冰冷等著他的房子,他就更加心驚惶恐,深怕自己沒有機會再挽回他們,也更加明白這些年自己錯過了些什麼。
雖然懊悔,卻已追不回往日時光,但未來他還想努力,不想再次錯過了。
聞言,葉樺心底一陣緊揪泛疼,可卻只能搖頭拒絕。「不行!」
「為什麼不行?」他逼問,不想被拒。
「我們……離婚了!」如今的她只想將他逐出心門,又怎麼可能留他過夜,讓自己繼續對他存有不該有的冀望呢?
她已經傻了太多年了,該自為他所編織的密密情網中掙脫,讓自己的心自由了。
看出她眼底的堅定拒絕,卓容心中一沉,明白自己只能慢慢來,當下也不勉強,拿起公文包的時候,卻突然一臉認真地對她澄清一件事--
「葉樺,我們沒有離婚!一直都沒有離婚!」
他、他說什麼?
他們還沒離婚?!
宛如被雷給擊中,葉樺霎時驚愕傻眼,愣愣的反應不過來,直到見他準備邁步離去,她終於忍不住顫聲詢問:「你、你是什麼……什麼意思?」
她以為他早已經請律師去辦理離婚手續了,為什麼會……會到現在還沒離婚?
「就是我們的婚姻還是有效,你依然是我老婆的意思!」回過身定定的看著她,卓容輕聲道。
「為、為什麼?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給你了,你早該請律師去辦好了的……」
「因為我猶豫了、不捨了、發現我自己其實早就愛上妳,不想和妳離婚了,以上這些理由,夠嗎?」柔聲訴說著自己尚未辦理離婚手續的種種理由,卓容認為若她還聽不夠,自己至少還可以舉出一百個理由。
聞言,葉樺的眼眶瞬間湧淚,也不知是感動哭的,還是為了其它原因,豆大的淚珠不斷落下,卻始終不發一語。
「葉樺,妳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來到她身邊,卓容低聲請求。知道自己傷她太深,沒資格做這種要求,卻不得不,只因不想放棄。
他愛她,卻發現得太慢,等他察覺時,她卻開始退縮了。
這些話,他若早幾年,甚至一年前說出口,她肯定會喜極而泣,感動得滿口答應,但如今?
想到這些年等候不到響應的苦澀,葉樺不敢再嘗,只能不斷搖頭,最後終於壓抑不住地哭出聲來。
「不要了!我不要了……卓容,你好自私!真的好自私……我好不容易終於要把你拒於心房外,你卻又回過頭來敲門……這些年,我怕了、累了、倦了,再也沒心力了……你不要再來逗弄我……不要……當你的朋友會比較幸福,我現在只想當你的朋友……只當朋友……」
看她哭得這般淒楚,卓容喉頭一梗,這才心痛的意識到這些年自己傷她竟如此的深,當下連忙將哭得幾乎無法自己的纖細身軀摟進懷裡安撫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