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沒有我的日子裡,別再如以往般怯懦。你向來都珍視我所給你的一切,那麼,當你軟弱、熬不下去時,就想想為了保住你這條命,我付出了多少代價,如果,連我拿命換回的一切,你都忍心糟蹋,那麼,你已不配再愛我。」
「塵影,你好殘忍……你可知,你的期望對我來說有多難辦到嗎?」她痛斷肝腸的泣道,天曉得她有多想隨他而去呀!
「是的,我承認。盼盼,容我殘忍一回,最後一回了……」
最後一回……
他們悲然斷腸。
他摀住心口,再度鮮血狂嘔。
「塵影——」她淒厲哀絕的尖喊。
忍著劇痛,他不放棄的緊抓住盼雲的手,「答應我、若真愛我,答……應我,活……下去……」
盼雲心碎的點著頭,淚水狂奔,「我……答應,我答應你!」
放寬了心,他淒楚一笑,「盼……我要你記住……我愛你,這刻骨深切的愛,足以伴你……度過未來漫……漫歲月,人難相依,魂必……相隨……我愛你、我愛……你,愛你……盼盼,我、愛、你……」這一生,他一直沒機會對她多說這句話,在這僅剩的生命裡,他唯一能補償的只有這個,也是深陷黑暗前,他唯一執著的呢喃。
「塵影——」撕心裂扉的一陣狂喊後,她也隨之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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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掉了魂般,除了凝望床中慘白的俊容,她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自從醒來後,她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昏迷的冷劍塵身邊,不言不語的癡守床畔。
段飛星說,他已點住冷劍塵週身各大穴,並運氣護住他心脈,不使真氣流失,毒性也不會再擴散,但治根的方法,仍是尋求解藥。
解藥?這世上還有嗎?
盼雲淒然一笑,卻牽出了難忍的兩道清淚。
門外,施映仙心亂如麻,內心痛苦的交戰著。
救?抑或不救?
冷劍塵為了救回殷盼雲,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她總算明白他以身試毒的真正目的,在與殷盼雲同赴黃泉的背後,他其實在賭她會不忍見他命亡而賜藥,而,他便是以自己的命下注,贏回了殷盼雲的命——縱然明知輸贏,他都是無疑的一條死路。
在那一刻,她終於痛徹心扉的看清了自己敗得有多淒慘,若一人以生命在愛著另一人,試問,她還有何餘地妄想去扭轉什麼、爭取什麼?
冷劍塵的愛,深到不惜犧牲一切保全摯愛之人,她呢?她又該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他魂斷幽冥嗎?
不,她辦不到!
打定了主意,她毅然推開房門。
盼雲頭也沒回,好似怕看不夠他,雙目貪戀的凝注在冷劍塵身上,絲毫不捨得移去。
施映仙目光也有淚,她閉了閉眼,穩住思緒,緩緩來到床邊,望著那張她狂戀了一輩子的容顏,低低的開口:「我好嫉妒妳!我們同樣這麼癡的愛著他,為什麼你得到了他全然的熱愛與憐惜,而我,我什麼也沒有。我親眼看著他為你狂悲泣血、看著他因傷了你,而悲痛的一劍刺傷自己……我太明白他是因為無力避免對你造成傷害,而選擇同樣的傷害自己,把自己搞得比你更苦來陪你,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補償方式。這些我明明比誰都清楚,卻還執迷不悟,實在是因為陷得太深,我放不開呀!」
此刻,盼雲已無心再怨誰,聽著施映仙的話,她的心已讓滿滿的淒愴所佔據,她微顫的手輕解他衣衫,在左臂相同之處見著那道比她更深、更清楚可辨為重創所留下的劍痕時,她再也難以抑止的哀泣出聲:「塵影!你好傻……」
這道傷,原本可以不留痕跡的,但他卻留下它,正如盼雲所說,她會永遠記住他給她的這道身心劇創。而他,正打算拿它來折磨自己一輩子,時時提醒自己,他曾經如何殘忍而該死的傷害了他最愛的女人,不讓自己好過……
盼雲是這般知他、懂他,怎會不瞭解他在想什麼?正因瞭解得太透徹,才會令她這般哀絕沉痛。
「我必須承認,我是錯了,我天真的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只要沒有你,他終將會是我的,沒想到心機用盡,換來的竟是這樣的下場,他都能不惜代你一死,我還能再奢望什麼?今生、來生、生生世世,他全給了你。對我,他永遠不屑一顧……呵,我終於明白,儘管用心計較,也計較不到愛情……我錯了!」而這錯誤的代價,本就不該由無辜的他們來承擔,是她……
抹去才剛浮起的淚意,她將手中的瓶子交給盼雲,「這是解藥,你拿去吧。」
盼雲震愕地望向她,「你——」她有解藥?
看出了她的驚疑,施映仙悲然苦笑,「你放心吧,我不會害他的,我對他的愛並不比你少。」
盼雲又驚又喜的接過,小心翼翼的讓冷劍塵服下,沒有多餘心思注意到落寞神傷、黯然退去的施映仙。
這一刻的濃情、狂悲狂喜的笑淚,都該是屬於他們的,而她,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
時間點滴流逝,在冷劍塵終於有了動靜時,盼雲驚喜的喊叫出聲:「塵影、塵影!聽得見我在叫你嗎?塵影?!」
「聽……見了,很吵。」無力的低喃逸出唇畔,人也緩緩張開了眼。
「塵影!」盼雲激動的撲進他懷裡,哭出了喜極而泣的珠淚。
「這樣你也能哭?」他的小盼盼真是個愛哭鬼,嫌眼淚太多了。
「討厭!你還有心情說笑,我都快被你給嚇死了,你知不知道?」心情一放鬆,滿懷的嗔怨全湧上心頭,忍不住又淚霧濛濛。
「那也用不著剝我衣服吧?」他低頭望著自己不整的衣衫,有意淡化場面的哀淒。
「唉呀,不是啦,是因為……你那什麼表情?!好像我佔了你多大便宜似的,就算是好了,我佔不得嗎?」真是搞不清楚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