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妮,冷靜點,沒什麼好怕的,宛竹姊不會傷害我們的。」孫晏妤柔聲安撫著,輕輕按住妹妹發顫的雙手。
「可是昨晚……」孫晏妮一臉慘白,眼神遊移,語調輕顫,「她分明死不瞑目!」
「夠了,晏妮!」樓芝眉沉著臉喝止,「吃早餐吧!真相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這話說得可有學問了,樓少鈞與紫萱相視一望,各有所思的垂首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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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霜,輕風飄浮,美景無限,又是一個沁涼如水的夜。
經過上回的驚魂事件,那名躲在暗處的兇手始終沒有再採取任何行動,她不知道「她」是在伺機而動,還是另懷鬼胎,一顆心也特別忐忑。
她又不能每晚老是待在樓少鈞的房中,所以向他撒撒嬌,樓少鈞總算勉為其難的放她回房。
不定時的琴聲再一次響起,多日來的疑雲不斷加深,但每當她問樓少鈞,他又避重就輕,於是,她再也按捺不住凌駕於理智之上的好奇。
房門一開,閃過眼前的白影,一如那晚,快得令她來不及看清。沒有多想,她便跟了上去,不過這回,她格外謹慎小心,不似上回那般掉以輕心。唯有深入虎穴,她方能查明真相,否則,她永遠無法解開這團謎。
這一回,她跟到了樓梯旁。「她」該不會想推她下樓吧?她驚懼地退離樓梯一大步,也因此,她隱約望見樓上飄動的白影。
琴音、鬼影、四樓——莫非答案就在四樓?
它太神秘了,所有的疑雲全源於四樓,樓少鈞強硬的規定,更是令她不得不對四樓升起莫大的興趣。
這一刻,在心頭壓抑已久的驚疑已蓋過理智,樓少鈞的三令五申早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反正她又不是在演「藍鬍子童話」,難不成她還會在上頭看到五具屍體嗎?!正因裡頭有太多的秘密,所以她才有一窺究竟的渴望。
亦步亦趨的緩緩拾級而上,在到達四樓,也就是整棟屋子的頂樓後,她小心審視著與三樓設計大同小異的景觀,深吸了一口氣,鼓起莫大的勇氣,她推開其中一扇門,一架大鋼琴赫然矗立於眼前,她移身向前,上頭每一樣器具皆堆滿厚重的灰塵,包括這架鋼琴,唯有琴蓋及座椅不染纖塵。
果然有人在裝神弄鬼!因為,鬼魂沒有實體,又怎會需要坐椅子,而這鋼琴蓋及座椅便是破綻!她輕咬著下唇暗自思忖,到底是誰?「她」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眼波不經意的流轉,倏地,她的目光停駐於某個定點,腦子如雷極般一片轟然。
她伸出顫抖且冰涼的雙手拿起桌邊擺放的相框,其中,典雅飄逸的女子柔情似水的倚在英挺卓眾的男子臂彎,她手中懷抱著約兩歲大的孩子……這孩子,是浩浩吧?!而那男子,正以滿是寵溺疼惜的目光凝睇著她……
針戳般的刺痛直搗心口,溫文爾雅的男子——正是樓少鈞!
一看,便知這是一幕幸福的全家福畫面,但不知怎地,望著相片中的男子,她有種很特別的感覺,她也說不上來,總覺得……
她甩甩頭,拋掉那股奇怪的想法。這女孩便是眾人口中的「宛竹」吧?
她輕輕一歎,對著照片中嬌柔的女子幽幽低喃:「你知道嗎?其實……一生若能得一男子全心的鍾愛,死又何懼?很荒謬吧!我竟有些羨慕你。」
放回相框,紫萱再度打量室內,她有一種無法解釋的感觸,直覺的認為這間房中,還有什麼天大的秘密等著她探尋!
推開塵土濃厚的陽台落地窗,盆栽已然枯死,眼前所見是一片淒涼蕭然,隨著奇異的心靈牽動,她望見了陰暗不易惹人注目的角落,直覺地,她蹲下身去,一片片灰燼隨風揚去,但仍看得出曾有人在此燒過東西,而且似乎是日記等類的東西,雖時日久遠,殘存的些微余灰猶在,一片未燒盡的紙張引起了紫萱的注意,幾行震撼性十足的娟秀字體躍入眼眼簾,敲入心頭!
他強暴了我!不……如此骯髒的我,如何對得起深愛我的丈夫……他視他如至親手足啊!他怎能如禽獸般……直言不諱的說愛我,卻忍心將我推入萬劫不復的煉獄中?令我悲憤難抑……心愛的男人已離我遠去,痛不欲生的我,如何獨活、如何獨活……就當是永遠的秘密吧!我帶走了它,這個恥辱,將隨著我的生命一同埋葬黃泉,唯一令我心痛的是浩浩……我最心疼的稚兒……
紫萱倒抽了一口氣,大感震撼。
天哪!那名美麗溫婉的少婦竟遭受如此不平的屈辱,字面上的意思,她分明已有尋短的意圖!究竟是誰如此人面獸心,做出這般天理不容之事?少鈞是否知道自己的妻子……
令她不解的是,那句「心愛的男人已離我遠去」是什麼意思?能給她解答的,只有樓少鈞。
拾起殘箋,她舉步走出了陽台,就在關上房門,欲轉身下樓時,一張隱含怒意的男性臉孔呈現在她眼前,她心頭陡地一驚!
「少……少鈞!」她吶吶地輕喊:「我……因為……我看到……」
「夠了!」他冷冽而狂怒的說:「是誰准你上來的?我記得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你的活動範圍很廣,但除了四樓。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到這裡來探究一切?
是誰給了你這項權利?你以為我在乎你,你就可以這麼為所欲為了嗎?你想知道什麼?要滿足你的好奇心,可以呀!你來問我,別去打擾那些死得淒涼的亡靈!」
「不,少鈞,我沒那個意思,我是……」她亟欲解釋,奈何暴怒中的樓少鈞完全聽不進去。
「不用多做解釋,你難道不是覺得這裡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嗎?現在發現了,你滿意了嗎?滿足了你那該死的好奇心了嗎?有沒有需要我補充的地方?問哪!你問哪!問出你心裡的疑團,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嗎?」他太過悲憤,以致激動地失去了理智,「席紫萱,你憑什麼探查這一切?只因為浩浩可笑的將你當成了他的母親嗎?若不是為了浩浩,你以為我……」他在接觸到她受傷似的淒楚眸光時,霎時止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