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好不好,席紫萱——」他疾步追趕,情急之下,未加深思便伸手扯住她的手臂,目的只是想留住她,沒想到失控的力道竟令措手不及的她步伐不穩地往後跌,不偏不倚的撞進他錯愕的懷抱。
紫萱在短暫的失神過後,旋即慌亂的推開他。
「呃,你……沒事吧?」樓少鈞打量著她不自然的神色,輕問著。
她氣悶地別過頭,默不作聲。
「我忘了——女人通常比較小題大作,所以……」
「我小題大作?」紫萱不敢責信地瞪著他。
「呃——這個——我是說,比較情緒化……」好像還是不對,看著紫萱被怒火染紅的嫣頰他就知道了。「善感纖細,比較容易受到傷害,行了吧?」
見鬼了!他幾時對女人這麼低聲下氣過,要不是為了浩浩……
紫萱余慍未消,「如果你玩夠了,我想回家。」她不想再和他扯下去,轉身想走。
「席紫萱,你這個脾氣發得實在沒道理,誰曉得你不知道我和浩浩的關係,你又沒問,我怎麼知道你知不知道、想不想知道?」他昧著良心睜眼說瞎話。
這話實在強詞奪理得令人唾棄!
紫萱再度轉過身來,一雙美目死瞪著他,「你的意思是,這還是我的錯,誰教我腦袋瓜笨到不明就裡,雞婆的多管閒事,就算被人戲弄他是活該,誰教我白癡?」
樓少鈞很可惡的抿抿唇,表情好像在告訴她「很高興你終於有了這層認知」,嘴裡偏偏又回她:「我沒說。」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奇怪,她怎麼更生氣了?唉!女人真是全世界最麻煩的動物,他永遠搞不懂女人。
「浩浩和我是父子的事實,沒有這麼難以接受吧?」她看起來好像氣壞了。
「誰管你們是不是父子!」紫萱受不了的吼道:「我、只、想、回、家!」
就在她決定再度跨出離開的步伐時,焦急的叫喚聲響起,只見浩浩形色匆匆、氣喘吁吁的跑來。「阿姨、阿姨,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因為我沒有告訴你,他是我老爸?」
對上浩浩心慌的小臉,她實在狠不下心說「是」!
打一開始,她便真心的喜歡上這個心思纖細、乖巧可愛的小男孩。孩子的世界是純真無偽的,在他的想法裡,有沒有對她表明他們的關係並無多大的差別,若真說誰有心戲弄,但絕不是他。
她瞥了眼站在一旁閒適自若、好整以暇的樓少鈞,然後才很不甘願的說:「阿姨的肚量沒這麼小。」
「這表示,阿姨不生氣了。」樓少鈞輕輕鬆鬆的下了個結論。
「是這樣嗎?阿姨。」浩浩一臉緊張。
這男人好賊!紫萱惡狠狠的瞪了眼滿臉笑意的樓少鈞,可惡、奸詐透了!他居然利用她疼愛浩浩的弱點,逼得她不得不妥協!
「當——然。」
「那……阿姨會常來看我嗎?」浩浩期盼地問著。
討厭!那男人就不肯稍微掩飾一下嗎?笑得這麼明目張膽,十足好整以暇的看戲樣,搞清楚,這小孩可是他的兒子,她若說「NO」,受傷的可是他兒子幼小的心靈耶!他居然敢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而她……居然也見鬼的就吃他這一套,怎麼也狠不下心澆熄浩浩心中的熱切冀盼。
「可能——吧!」她答得有些生硬。
「可能什麼?」樓少鈞懶懶地問。
可惡!紫萱在心底咒罵著,心有不甘地回道:「會來看浩浩。」
「真的?」燦爛的笑顏漾起,浩浩開懷的豎起小指湊近紫萱眼前,「打勾勾。」
孩子純真的氣息最是能感動人,在浩浩無邪的舉止下,她滿懷的悶氣盡消,不自覺的勾上他小小的指頭,迴盪在心頭的溫熱感覺,久久不散……
第三章
望著車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紫萱始終堅持沉默,無聲的表達著她的不滿。
樓少鈞——這個名字是她十分鐘前,也就是上車之際,他告訴她的。
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他太莫測高深了,令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先是將錯就錯將她往他家送,再來則用一副老奸巨猾、好似計謀得逞的神情告訴她,這附近很難叫得到車。她沒得選擇,只好接受他的建議,由他送她返家。
很多事也許她想不透,但有一點她能萬分肯定的,由他眼中,她清楚讀出了這麼一則訊息——他執意與她有所牽扯,至於這個牽扯是什麼樣的含意……她不懂。
一個有家室的男人,能用這樣大膽放肆的目光,看著妻子以外的女人嗎?
噢,老天!她對第三者的角色實在沒多大的配合意願。
也許是她太敏感、反應過度了,但女人的直覺往往是最準的,這個男人太危險,她靈魂深處最纖細的感情如此提醒著她,若不謹慎看好自己的心,搞不好下一刻便會宣告淪陷。
「席紫萱?」
困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不情願的拉回思緒,漫應了聲:「叫我?」
「似乎是。」他要笑不笑的回道。
紫萱不理會他,再一次將目光調向窗外。
「神遊太虛啦?」
「犯法嗎?」反正她就是不願意認真和他談話就是了。
樓少鈞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還在生氣?」
她沒搭腔,他自然而然的當她默認了。「要我道歉嗎?」他已經有這樣的準備了,雖說他從未有過向女人低頭的紀錄。
紫萱總算回過頭來正視他。
她以為他該是個自傲的男人,難道是她判斷錯誤?
「為什麼?」她問。
「做錯事本來就要勇於認錯,我也是這樣教浩浩的。」他一本正經的回答。
紫萱忍不住要翻白眼。他以為她問的是為什麼要道歉嗎?她的意思是……
她索性明說:「我要知道的是,你願意道歉背後的目的是什麼?是什麼原因讓你這種心高氣傲,看似自負的人肯如此『忍氣吞聲』、『委曲求全』?」
「我自負?我心高氣傲?」有這麼明顯嗎?樓少鈞竟認真的沉思起來,一副自我反省的懺悔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