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沒有移動。
「娘,等丟完這田冰,我就回家,您先回去,今兒個雪大。」
知道八頭牛也拉不回水寒的決定,眾人正在進退兩難之際,遠方傳來劇烈的馬嘶聲。
一個黑點穿越如幕的飛雪,愈來愈明顯,上頭有個紅衣人兒,不畏風雪,如冷冬綻放的血牡丹!
啊,是姚衣衣啊!
水家眾人都愣在當場,不能動彈。
飛騎到水寒的面前,一身嫁衣的姚衣衣飄下馬。
「水寒……」姚衣衣輕輕的喚著。
男人原本冷酷的面具裂了開來。
他好孬,好沒用,一看見她,整個人便熱血沸騰。
但是她拒絕的言辭還在耳畔,他已沒有勇氣再放鬆心防。
「姚姑娘,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水寒硬逼著自己冷漠。
可是姚衣衣卻聽見了他聲音中藏不住的柔情,有些傻傻的笑著。
一男一女在雪中對峙,急壞了週遭的人們。
問什麼問啊!今兒個是她的婚禮,現在新娘在這裡,為了什麼不一清二楚嗎?水當家絕對是頭殼燒壞了!雪愈下愈大,眾人雖然心裡急,卻不敢插嘴。
面對剛硬不願融化的冰男,姚衣衣勾唇淺笑,接著也不管他理不理人,就這麼轉身走了。
水寒眼角餘光瞥見姚衣衣離開,心頭猛爆性的疼痛正在漫開……
「我的兒啊,姚姑娘正往戲水河走去啊!」發現姚衣衣的方向不對,劉氏驚叫道。
水寒只一眼,全身血液逆流,行動快於思考,他拔腿飛奔。
但是女人已經踩上了不甚堅固的河面。
「衣衣!」
姚衣衣聞言,嬌俏轉身。
很好,不再叫她姚姑娘了!她有把握逼他不再當她是空氣!
「水寒。」女人笑意盈盈。
水寒心頭又是一驚,她絲毫不管危險,居然在冰面上做迴旋的大動作。
「衣衣,把手伸過來。」他粗壯的手臂如初見時一般,伸了出去。
大雪之中,紅牡丹是美得不可方物,可是姚衣衣卻不乖地搖了搖頭,抱著自個兒的肚子。
「不要,你剛才不理我,我一離開冰上,萬一你再不理我怎麼辦呢?」
「威脅」兩個大黑字浮現在水寒腦海裡,可他沒得選擇。
上輩子欠了她,他這輩子肯定是來還債的。
「我不會忽視妳了,快把手伸出來啊!」心上人危在旦夕,他實在無法冷靜。
姚衣衣還是笑,「可我想在這裡唱曲耶!」
別再鬧了!水寒一臉鐵青,「妳過來,我慢慢聽妳唱!」
「我現在就要唱!」姚衣衣才不依呢!
水寒沒把握自己這麼大個人跟進,會不會反而把冰給壓裂,只好妥協。
「要唱就唱吧!」
呵呵,心想事成的感覺還真不壞。
姚衣衣輕啟唇齒,悅耳如鈴的聲音在雪中搖蕩,「娃娃親,娃娃妻,當年一塊冰,生是你的妻!娃娃親,娃娃妻,今日一塊冰,我是你的妻!」
水寒愣住了。她是為了這事而來的嗎?
「那……爾爾呢?」他承認自己很不大氣,但實在受不了再一次因為她而心碎了,他要一次問個清楚。
姚衣衣歪了歪小腦袋,「我不知道耶,爾爾或許在拜堂吧,或許被人拐到江南去了,反正不歸我管!」
該死的!她這個抱暖爐歪頭的動作,真是可愛到讓人無法抗拒啊!
但水寒更為了姚衣衣話語中的含意而想笑。
「她的幸福……」
姚衣衣柔美一笑。為了她而擔心受怕的男人,真令她心動!
「我不管了,但是我的幸福是要和你在一起!」
水寒再也無法保持理智,他向前踏了一步,踩上了冰。
所有圍觀的人全都倒抽了口大氣。
若能和她同生共死,男人的心中再無畏懼。
「那……樂逍遙呢?」他只想快點弄清楚一切,然後擁她入懷,其餘的傷痛,就交給大雪埋葬吧!
姚衣衣換邊歪頭,她的小手揉著肚子,努力的想了想,「我實在不清楚耶!不過,他也和我無關,不是嗎?」
水寒正一步步向她走來,天皇老子的重要性都要往後靠去,更何況是樂逍遙呢?
男人無法控制,唇角微揚,「妳還敢說要嫁他嗎?」
水寒問得口氣陰陰狠狠,同時間,扣住了小女人的肩膀,而女人則是笑得人畜無害。
「呵呵呵……」姚衣衣笑而不答。
水寒全盤皆輸,他抵在女人肩上。
「妳知道我為什麼送妳冰?」既然女人不回答,那他也跟著發問。
這個問題倒有些難倒了姚衣衣。
「那不是你最重視的東西嗎?」
水寒的笑聲從女人的頸窩傳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冰凝於水而寒於水。」
和她打啞謎啊?姚衣衣歪著腦袋瓜子,忽然,無預警地想起了什麼。
「水寒為冰,冰即是你,你將自己送給我?」這是她曾經說過的話。
水寒緩緩抬起頭來,笑而不答。「妳不答,我不答,咱們就這樣耗著。」
姚衣衣圓圓大眼怒瞪,可其中光芒不只是憤,還有些嬌,更多了點野。
水寒明白,他真的深愛著她,她的一切都好愛、好愛啊!姚衣衣是他一個人的火爆娘子。
女人自然有辦法治他!
姚衣衣不停的摸著肚子,不多久,沉浸在自己思潮中的男人也感覺到不太對勁。
她早就不拿暖爐了,這會兒她在摸什麼?
在他的眼中,姚衣衣的笑容像是赤色修羅一般。
「妳這是在……」水寒有點心驚膽戰的問著。
姚衣衣微微一笑,要賭狠,大家來賭吧!
「我只是在想,穿雪騎了五十里路,兼站在這陰冷的雪地上,不知道我肚子裡這個冰娃娃耐不耐得住而已?」
聞言,水寒的從容全都消失得一滴不剩。
冰娃娃……冰的娃娃……他的娃娃……她懷了娃娃!
「妳有娃娃了!」
姚依衣伸出兩根手指,代表月份。
「你要敢問這娃娃是誰的種,我情願跳河,也不幫你生下來!」
轟!水寒的腦子裡在放煙火!
他急得想將姚衣衣抱起來,趕快離開這冰天雪地,怎知小女人左閃右躲,拿準了他在冰上不敢動作過猛而拚命掙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