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春剛過,與遼國的戰況屢屢傳來捷報,大宋天子龍心大悅,一再派人犒賞軍隊,並獎勵統領大軍的元帥蕭颯。
校場出身的蕭颯,因為戰功彪炳,一路從前鋒升至將軍,及至元帥,現在又蒙皇帝賜封為定國侯,雖尚未回京,但各方官員已決定使出渾身解數好好地討好這位在皇帝面前的大紅人。
在這群官員中,不乏趨炎附勢,欲將閨女攀嫁之徒,幾番千里傳書,都被身在邊關的蕭颯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其中令他最不齒的,要數兵部尚書陳玉郎了,他臉皮之厚是蕭颯生平僅見,不論他如何堅拒婚事,陳玉郎都不肯死心,一再派人送來求親信,日前甚至送來其女的畫像,意欲打動他的心。
常年軍旅的他,仍不為所動,一心只想著趕快退敵,以報聖恩。
山頭佈滿皚皚自雪,今日一早,蕭颯就帶了幾名屬下,親自攀上山頂,觀看山下遼軍的動向。
蕭颯拉緊身上的斗篷,「我看很快就可以班師回朝了。」江南已是百花齊放的景致,但北方的雪才剛融化,天氣還是很寒冷。
「是否要乘勝追擊?」軍師季玄風聲音微顫地問道,天氣實在太冷了,他恨不得把棉被裹在身上。
出生在江南的他,天生怕冷,當初要不是跟趙洛在酒坊裡喝酒,遇到蕭颯這個酒瘋子,一時意氣用事,跟他賭了場酒局,誰知他利用百醉坊的醉紅酒耍詐,結果他跟趙洛一個不察輸了酒局,平白浪費了四年的青春,陪他到這個沒有佳釀可嘗、也無美人暖床,還得整日提心吊膽、破陣殺敵的鬼地方來。
他不但得貢獻良策,還得幫著殺人,怎麼算都不划算。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會跟蕭颯結成知交,為抗遼付出一些心力。
「等他們獻上降表,我們就可以回京了。」蕭颯道。
「如果不是朝廷那班無用的大臣,延誤了糧草物資的運送,我們早在冬季來臨前,就可以回去了,何需等到現在。」生性耿直的雷厲沒好氣地說。
季玄風點點頭,「雷將軍說得不錯,回京之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親自面見皇上,將那班延誤軍機的奸官,狠狠地參上一本。」
「尤其是那個陳玉郎。」雷厲提醒他。
他話聲剛落,一旁的趙洛發現一道人影閃過。
「我去抓小貓。」說完,他施展輕功往那道人影掠近,不一會兒就逮住了他。
「大宋元帥在此,你想上哪去啊?」
那人看見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不禁嚇了一大跳,待看清楚是趙洛後,才拍拍胸脯鬆了口氣。
「趙監軍別誤會,這兒有一封京城來的急信,小的是要呈交給元帥。」他從胸前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
趙洛瞟了眼寄信人的名字,一看是兵部尚書陳玉郎,不禁攏緊眉毛,輕哼道:「不死心的老傢伙。」
蕭颯在這裡拚死拚活地保衛國土,他卻只會想盡辦法地要把女兒嫁給蕭颯。
他接過那封信,揮揮手要那名小兵退下,然後轉身回到山頂。
「兵部尚書那隻老狐狸寫來的,不知這回又是什麼事。」
「不用想了,肯定是求親信。」雷厲的口氣充滿鄙夷。
那老狐狸屢次拖延糧草的運送,並且阻礙援軍的事,惹得眾人都很不悅,他居然還有臉不斷派人送信來提親事。
「怎麼樣?」瞧著蕭颯看信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另外三人忍不住一陣好奇。
「他求皇上賜婚。」
「啥?」雷厲撇撇嘴,不屑地道:「他臉皮還真厚,竟敢請皇上賜婚,要跟那種貪官做親家,我雷老粗第一個反對。」
「反對無效。」趙洛敲了他一記響頭,轉身看著蕭颯說:「我在京城時曾聽人說過,陳尚書有一對孿生女兒,長得閉月羞花,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有多少王公貴族求都求不到,現在平白送上門來,可便宜你了。」他說得一臉欽羨的模樣,恨不得被賜婚的人是自己似的。
蕭颯橫了他一眼,「你以為他沒事會把女兒送給我暖床?他是怕我回京後,把他延誤軍情的事情告上去,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這種為保自己前途、不惜斷送女兒幸福的人,最為他所不齒。蕭颯憤然地將信件一揉,用力丟棄在地上,隨即翻身上馬,朝來時的路奔去。
趙洛撿起地上的信,匆匆地看了一眼後,將它丟給季玄風,跟著上馬追去,與蕭颯並騎。
「喂,你真的不要嗎?很嫩的,今年才十七歲,不要白不要。你也不想想自己已是三十歲的老男人了,能得這種絕色少女為妻,該偷笑了,還嫌。」趙洛不怕死地戲謔道,「要是我的話,一定半夜就奔回京城,扛也要把她從閨房裡扛走。」
其他人都為他不怕死的態度捏了把冷汗。
「你到底想說什麼?」蕭颯側首睨視他,覺得他話中有話。
「娶她啊!」趙洛收起笑,認真地道:「不但有個女人幫你暖床,又可以拿她提防陳玉郎那隻老狐狸,預防他再做出什麼壞事,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他的話引起蕭颯的深思。
「趙洛說得沒錯。」季玄風也開口附和,向來有鬼諸葛之稱的他,也想到了這點,「娶她反正沒有損失。如果不喜歡,玩膩了,再以休妻的方法將她送回老狐狸的身邊不就得了。你不是很討厭老狐狸嗎?現在有機會羞辱他的女兒,幹嗎不做?」
兩人的話說中了蕭颯的心意,他確實有玩之而後棄的打算,反正是老狐狸不要臉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
不過,三人的想法,卻換來雷厲的一記冷光,「大人的事,沒有必要報復到小孩子身上。」
雖然他也極討厭那隻老狐狸,三個月前就因為陳玉郎延遲派兵增援一事,害得他在青巖小鎮前受了箭傷,幸好蕭颯及時帶兵趕到,才把他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但他還是覺得一罪歸一人,不應該連累到其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