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合理。」洛湄純粹在商言商。
「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煌煜傾身向前,洛湄立刻往後退了一步,她無法接受他的碰觸。
她的拒絕表現得如此明顯,讓煌煜想要假裝沒有感覺都沒辦法。他苦笑著縮回手,「我只是想把條文指給你看,別那麼緊張,我身上帶毒嗎?」
「你說就可以了,我已經全部都看完了,應該會有印象。」
看來他身上真的帶毒!煌煜靠向椅背,給她她要的距離,「在第一頁第四條有規定,你必須完全配合我們的行動,並服從我們的應計畫需要所做的要求。」
「例如?」
煌煜的眼神充滿挑戰意味的看向洛湄,「例如繼續保持我們之間的關係。」
洛湄張口要拒絕,琵亞卻開口了,「沈小姐,這恐怕是絕對必要的,現在如果發生任何改變,都可能使得對方提高警覺。」
「而且不只是保持現狀。」韋力接著說:「你們可能得表現更親密一點,如果能讓對方誤以為你墜入愛河而無心工作,他會更快上鉤。」
為什麼不放過我?煌煜可以看出她心中無言地問他。
因為我愛你啊!他以眼同樣無聲地回答她,但他曉得她拒絕讀出他眼中的答案,她已將他定罪,把他歸類為與她那兩任未婚夫一個模樣。
洛湄重重閉上眼,半晌,再睜開,心中已下了決定,「有沒有筆?」她問。
煌煜掏出西裝口袋裡的金筆,滑過桌面傳給她。
洛湄接過金筆,飛快地在契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即擱下筆,提起公事包站起身。
「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她頭也不回地走出第二會議室。
洛湄怕自己會臨時改變主意,要她在知道煌煜只是戲弄她之後,還要繼續與他保持著從前的關係,她會發瘋,但為了她父母的遺命──老天,她何時才能放下這一切?
會議室裡的三個人呆望著洛湄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才有進一步的動作。
韋力看著桌上留有血跡的金筆,首先叫了出來,「煌煜,她流血了。」
「我知道。」煌煜拿起金筆,將沾有血跡的那一面貼著唇,這血冷了,不會再為他沸騰了;這唇也冷了,不會再有另外兩片柔軟的唇瓣替它溫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傷她太深了。」琵亞不忍苛責煌煜,畢竟他心裡也不好受,但他處理得太輕率了,連正常女人都不見得能接受這種欺騙,更何況是沈洛湄,她兩次退婚弄得全巴黎的人都知道,沒有女人能承受這種打擊的,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受不起再一次的傷害。
「小乖乖,洛湄那小姑娘是怎麼回事?見到我連聲招呼都沒打,虧我還特地穿了她送的港衫。」耿仲齊走進第二會議室、看裡頭的三個人個個神色凝重,忍不住問,「她不要和我們合作?」
「契約簽了,在桌上。」煌煜住會議桌一指。
「那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裝出這副苦瓜樣?」
煌煜沒回答他父親的問題,收起金筆,走出會議室。
「這孩子!」耿仲齊無奈地搖搖頭,轉頭問韋力,「韋力,你說。」
「沈洛湄簽了契約,可是並不表示她能忍受煌煜的欺騙。老闆,連你都在她決定唾棄的名單裡面,剛才你遇見她時,她沒把你打一頓就算不錯了。」
「她把煌煜打了一頓?」如果還肯打他,情形就不算太嚴重。
琵亞代韋力回答,「比那慘多了,她連恨都不恨他。」
難怪煌煜這孩子意志消沉,如果連恨都不想恨他,那洛湄的心是真的死了。伊莎貝拉,如果你也在天上看的話,記得要幫幫咱們的笨兒子啊!耿仲齊在心底暗自祈禱。
洛湄的自制力似乎比她想像中要好,一路上回家,她沒掉下一滴淚,更沒有如自己以為的崩潰。
熬得過去的!她早已百煉成鋼,況且,他並不是背叛了她,只是玩弄了她,是她自己蠢,真以為終於有人會愛上冷血的她,他從來不曾強迫她做什麼,是她心甘情願跳上他的床,是她自願把心整個給了他;是她造成了所有的錯誤,把自己往裡頭推。
沈洛湄,你讓自己出個多大的笑話!洛湄關上門,頹然跌坐在地氈上,無力地倚著門板。
怔忡良久,掌心隱隱傅來陣陣刺痛,洛湄攤開手,才發現這一路上她的手始終不曾鬆開,措甲穿透了皮膚,嵌進掌心的肉,鮮紅的血液正一點一點的滲出。驀然,血珠擴散開來,像加了水的水彩,稀釋了原有的色度,洛湄看得出神,呆望著血的顏色愈來愈淡,往臉上一摸,濕漉漉一片,她哭了!
又在哀悼自己自以為是的愛情了!你聽清楚,沒有人愛你!洛湄痛聲斥責著自己。她站起身,衝進浴室,猛然轉開蓮蓬頭,讓水淋濕她全身,她一件又一件除去身上的衣服,用水洗淨每一吋他曾親吻、撫摸過的肌膚,洗去他殘留的氣息。
你說過第一次只獻給真愛你的男人,而今,你給了誰?一個只把你當作遊戲的男人!他總把「我愛你」掛在嘴上,但又有多少真心誠意?傻女人!你本該誰都不相信,如此才不會再受傷,不會被騙!洛湄再次哀悼著自己的愛情。
第七章
「別皺著眉頭,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墜入愛河的女人。」煌煜隨意搭上洛湄的肩,壓低聲音對她說,「你不想讓對方看出破綻吧?」
她的身體明顯表現出她有多厭惡他的碰觸,要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可能就一手揮開他。他的存在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煌煜深深明白,但請原諒他的自私,他無法如她所願放開她,洛湄是愛他的,至少曾經愛過,既然彼此相愛,為何會演變成今天的局面?愛不是應該可以克服一切問題的嗎?
「我看不出在街上有偽裝的必要,我以為想弄垮我的人在我公司裡,不是在街上。」洛湄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