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冰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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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在萬能事務所前任老闆黎老頭兒的設計下,六十多坪的空間被切割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先前已經介紹過的辦公室,另一部分是約佔四十來坪、被平均分成六等分的私人臥室和一間共用浴室。黎忘恩住進了黎老頭兒生前所住的房間,其餘臥室的主人則維持不變。

  生前業務短少、閒來無事的黎老頭兒因為無聊,就在每間的房門上做了標誌劃分——

  一隻兩眼用彈簧接著身軀的凸眼金魚四魚步雲的房間;翅膀用計時器上下擺動的彩色蝙蝠是雨朵的;鑲有一塊二十公分見方拼圖的門是黎老頭和聶壘合作的結果,不拼出圖形門就打不開;有一隻手拿三叉杖、身穿斗篷衣,屁股後面還有一隻箭頭尾巴晃啊晃的,牽動齒輪發出嘿嘿嘿奸笑聲的惡魔木雕的,正是可法的房間。共用浴室的門板則掛上有孩子怪手從裡頭爬出來、懸在馬桶邊緣的掛飾,怪手下懸著的布條上寫著「君請自便」四個字。

  至於黎忘恩——沒有這種怪異興趣的正常人類,在搬進黎老頭兒留給她的房間時,就把門上那個像極長滿鬚根蘿蔔的老頭像解下來,因此房門上唯一沒有奇怪掛飾的就是她的房門。

  至於房間裡頭……事關個人隱私,佛云:不可說,不可說。

  打開凸眼金魚的房門,黎忘恩輕而易舉地在房間角落的骨瓷浴缸中找到她要找的人——正陶醉在水中、悠遊自在哼著小曲的魚步雲。

  「需要你,我是一隻魚,水裡的空氣,是你的小心眼和壞脾氣;沒有你,像離開水的魚,快要活不下去……」

  「很舒服是嗎?」面對眼前精壯的雄偉裸體,黎忘恩非但沒流下垂涎的口水,反而像在看菜市場魚販攤前的魚一樣冷眼,只差沒掀開魚腮看看是否鮮紅。

  她的冷眼旁觀讓魚步雲非常不爽。「女人,進來不會敲個門啊!」看見他出色的好身材竟然一滴口水也沒流,敢情她是天生缺乏女性荷爾蒙兼性冷感嗎?「沒看到我在泡水啊!」

  黎忘恩斜視水面 ,忽然嗤之以鼻地高唱:「我是只小小鳥,飛就飛叫就叫,自由逍遙……」

  「喂!」這女人很過分哦!「滾出去!」

  「去不去海洋館?」

  「說不去就不去,男子漢大丈夫不去就是不去!」

  「很好。」

  語尾一落,魚步雲只來得及看見「大豆」兩字,一道清澈透明的澄黃細流就這麼在眼前直流而下,為清澈純淨的一缸水加料:金黃澄澈的細流隨著重力落進水裡,又馬上隨著阿基米德浮力定理浮上水面。

  魚步雲定睛一看,面前「X X牌大豆沙拉油」五個亮晃晃的大字讓他看傻了眼,低頭只見水面佈滿油光。

  「喂!黎忘恩,你想做什麼?」

  打火機喀喳一響,火光閃爍在她那俏麗的面容上,顯得格外陰寒。「你是要乖乖到海洋館去,還是要葬身 火海當只紅燒魚給大夥兒晚上加菜?」

  「你敢?」

  「你說我敢不敢?」打火機向下移近水面,呵呵的輕笑聲自那略顯單薄的小嘴逸出。「給你三秒鐘的時間考慮。一、二——」

  「我去!」魚步雲急忙跳出浴缸,也不管在一個女人面前赤身裸體像不像話。媽的!這女人真的狠到這般地步。忘恩忘恩,忘恩負義,去他的!忘恩負義兼沒天良的惡女一個。

  「很好,這才乖。」

  達到目的的黎忘恩轉身準備走人,卻被魚步雲叫住。

  「叫我去海洋館做什麼?」

  「和你的同類一起表演。」

  「表演?」魚步雲神情古怪地盯著黎忘恩的背影問道:「海象、海豹還是海豚?」海洋館能端出檯面表演的應該只有這幾種吧?

  背對著他的黎忘恩,在關上門前給了他答案:「殺人鯨。」

  「殺、殺人鯨!」有沒有搞錯啊!

  * * * * * * * * * *

  甫下飛機,從機場坐計程車到下榻的飯店,戴墨鏡的男人就皺緊眉頭,鼻子一抽,「哈、哈、哈——啾!」一連串流利的日文從他口中冒出:「哇拷!這是什麼空氣?又髒又臭,比我們老家的垃圾堆還不如!哈、哈——啾!」

  由另一側下車的男人,同樣一嗅到台北的空氣就皺起眉頭,顯然很不滿意台北特有的污濁空氣,但風度比前者好些,並沒有抱怨什麼,似是非常瞭解空氣污濁是正常,乾淨是反常這個道理。

  走進飯店後,透過空調傳來淡淡優雅香精的氣息,才讓兩人的表情看起來好了一些。

  兩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前往閣樓套房,才一進門,前一個男人已經受不了地踢掉悶腳的皮鞋,癱進柔軟舒服的床上。

  「我看我坐下班飛機回日本好了,再多待幾天我一定會因為缺氧而死。」

  「胡扯。」村上憐一收回遠眺的視線轉身,看見堂弟吐舌呼救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你纏著要來,長老也允了,事情還沒辦好就打退堂鼓,不怕被族人笑?」

  「我保證長老若跟著來,一下飛機便會立刻掉頭回日本。」村上隆史翻身向堂哥扮鬼臉。「台灣的空氣堪稱一絕,絕命的絕。」

  「這正是加強你適應力的機會,習慣台北的空氣後,無論到哪兒你都能適應。」

  「就像在台灣開車一年沒出事,就有拿國際駕照的資格一樣?」

  「可以這麼說。」村上憐一似笑非笑地,冷眼旁觀著這個紅鼻子堂弟。

  「我的老祖宗,台灣人是吃什麼長大的,怎會這麼地無堅不摧?」

  「是你不常出來,久了就會習慣。」

  「我說你也別硬撐。」村上隆史丟了一盒棉紙給他。「兄弟就要有難同當,有水餃一起包,哪!」

  村上憐一伸手抓住當面飛來的棉紙盒,又好氣又好笑地將之放在一旁。「我沒那麼嚴重。」

  「是,是我這個堂弟身子太虛,污了村上家的臉。」

  「沒人這麼說。」村上憐一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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