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樺點頭。「我知道。」冷玦,這傢伙可棘手了。
「千樺。」巽凱叫住她。
她回頭。「阿凱?」
「黑街隨時歡迎你回來——」頓了頓,他又說:「只要別讓這裡和司徒鷹那種人扯上任何關係。」白與黑說什麼也不容。
「我知道。」應了聲,她再度踏出步伐。
「等一下!」他又叫住她。
「冷玦是個很麻煩的人物。」巽凱得提醒她。「雖然以前你和他的相處算是融洽,但是他這個人做事沒個準則,你最好小心點。」冷玦——黑街傳聞中頗負盛名的十三太保之一,是個以殺人為樂的傢伙,他的沒血沒淚是黑街公認的。
「融洽?」千樺不得不以非常古怪的表情看向巽凱。「你認為把一個七歲的小女孩關在冷凍庫裡這件事叫相處融洽?」當年她被凍得有三天說不出話、踏不出房、這叫融洽?
「呃……」這事他有耳聞,但……「是你要誤闖他的禁地,怪得了誰。」
「我那時才七歲,阿凱。」
「算了算了。」他沒興趣和她辯這些陳年往事,遂揮揮手示意她別盡繞著這話題轉。「總之你小心點準沒錯。」
「謝謝你,阿凱。」他果然還是擔心她的,千樺不禁心頭一暖。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巽凱歎了口氣——
「這丫頭竟然連謝謝都會說了。」唉!當年她的蠻橫可讓他們吃盡了苦頭。如今——唉!
「女大十八變哦!」巽凱身邊的人也忍不住歎息。
☆☆☆
司徒鷹又受傷了,同樣是「意外」造成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一定是上次狙擊事件的延續。」千樺在傷處刻意加重了些力道,反正他是銅皮鐵骨,疼不死的。
「這一次是不小心。」
「你哪一次不是不小心?」傷痕纍纍很快樂嗎?她看得心都快揪成一團了。
司徒鷹看著她。每回他受傷,她總是一臉擔心得快哭出來的表情,明知道不該,但是他真的是打從心底快樂。拿自己的皮肉之痛來換取她的擔憂,這也算是他的一種偏執,學名叫做自討苦吃。
冷玦太不應該了!千樺打從心底生著氣。明知道司徒鷹之於她的重要性,冷玦卻遲遲不肯露臉,總是在暗處動些小手腳讓他天天掛綵,她猜不出冷玦到底在想些什麼。
如果要殺,以他的身手是不可能這麼蘑菇的;那這樣像捉弄又每每讓人處在生死邊緣的遊戲到底有何用意?
「千樺。」司徒鷹拉住她的手,他看得出她最近心事重重。
「什麼事?」
「你有心事。」除了他天天掛綵之外,他確定有另外一件事困擾著她。
千樺誠實地點了頭。「是關於那個躲在暗處傷你的人。」
「你知道他是誰?」十之八九是從黑街得來的情報。
「嗯。」她想告訴他可是……
「不要告訴我。」他阻止她開口。「我不想知道,我也確信黑街的人不願意讓我知道。」
「你——」再一次,他猜中她的心事。「為什麼?」
「我不想讓你難做人,那裡是你生長的地方,說什麼都應該有份感情在,如果你為了一個警察而讓自己的地方容不下你,我認為不值得。」
「司徒鷹……」他的話讓她動容,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而且這個人並不打算置我於死地。」每一個陷阱都留有活路,這不像職業殺手會做的事。
「不打算置你於死地?」
他點頭。「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會會他。」
「你有病啊!」天天受傷還高興成這樣子。「要是我看到他,我非好好揍他一頓不可。」
「那麼我會考慮先殺了你。」冰冷的聲音自他們所在的北市刑大附屬醫療室的白布簾後頭響起。「就算你是凌聖軒的妹妹也一樣。」
「冷玦!」千樺護在司徒鷹身前,拉開布簾。
那是一雙冰冷中帶著迷幻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正半躺在床鋪上,一手優閒地拿著槍,槍口正指向司徒鷹。
不過,千樺擋在司徒鷹前面。
「讓開。」冷玦只當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冷冷的語氣是為了嚇跑她。
「不!」
「千樺。」司徒鷹讓千樺退至他身後,讓槍口對著自己。
這一幕,讓冷玦看得想笑,可惜他顏面神經失調,這一輩子怕是不會笑了。
這個人能不動聲色地潛入市刑大,司徒鷹不得不佩服。
「決定好了嗎?」冷玦將子彈上膛。「你們誰先來?」
「我!」兩個人異口同聲。
「冷玦!」他不能讓千樺有任何損傷。「千樺是你們黑街的人,你不該針對她。你要殺的人是我,至於她,我不准你動她一根寒毛!」
「司徒鷹……」千樺動容的看著他。
「不准?我還以為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支配我。」冷道。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沒什麼。」冷玦優閒地聳動肩膀。「只是想找你們玩一玩。」
☆☆☆
「你這是什麼意思!」千樺氣惱地叫嚷。「為什麼把我們帶來這兒?」
看著四周散發的白色霧氣,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好冷!
她不禁想起小時候被冷玦關在冷凍庫裡的事。
那時的她因為只有一個人,所以很害怕,但現在,她轉過頭,看到站在她左邊兩手環住她的司徒鷹,不知道為什麼,小時候的那一份害怕像煙似地消散了。
「冷玦!」司徒鷹將身上的短外套脫下,披在千樺的身上,挺身走至冷玦的槍口前,厚實的胸膛不偏不倚正巧抵上槍管。
「放了千樺。」
「你在命令我?」冷玦要笑不笑的聲音讓這室內的溫度又更低了些。
千樺在一旁實在是凍得受不了,只能站在原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卻已經沒有體力去做出任何動作,光是站著,就讓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了。
「你為什麼不一槍殺了我?這樣也省得費事不是嗎?」他不怕死,只是得死得有價值,他不希望千樺因為他而受累。
「你不怕死?」真是有趣了。
「就像你不怕冷一樣。」司徒鷹注意到了。在這間冰室中,冷玦的臉色始終維持剛進來的樣子,說話的聲調也不因氣溫的下降而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