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辦法好想,荒山野嶺連只小貓小狗沒看見,我懷疑這山裡頭是不是有人居住。」看起來好荒涼,一片原始景致。
「那是誰的錯?」忿忿然的夏碧洛忍不住大叫,搖動的樹枝讓她臉色發白。
「我的錯。」她認錯,誠心誠意地。
「既然是妳的錯就不要說風涼話,底下涼涼的很恐怖耶!」不知道有什麼怪物會突然跑出來咬上一口。
想到此,她便氣弱地不敢亂動,聲音轉微屏住氣息,仔細聆聽四周的動靜。
黃泉往下看了一眼,噗哧一笑,「還好啦!妳要不要試著爬上來,我找根樹籐讓妳攀。」
「攀樹籐?!」夏碧洛失聲尖叫地投以一瞪,對她的餿主意萬分不滿。「妳看我像珍和泰山嗎?」
萬一樹籐斷了,她不就跌個粉身碎骨。
「幽默一下嘛!下面的風景應該不錯,涼風為伴,綠茵為伍,怪石林立,小橋流水,氣象萬千……」
「黃泉--」
捧著肚子大笑的黃泉直接倒在一堆雜草上,無視好友的怒目相視,一手拍地樂不可遏,好像好友做了一件取悅她的事。
「妳到底要不要拉我上去?我的肋骨肯定斷了七、八根,全身疼痛不已。」為什麼她會認識這個可惡的同學,甚至焦不離孟的與之攀交?
非常不滿的夏碧洛嘟著嘴,惱怒地生著悶氣,為自己的識人不清感到深深的懊悔。
高中時期她們並不同班,是隔壁班的同學,一個是衛生股長,一個是康樂股長,兩人因股長與股長之問的聚會而相識,而在高三那年編成一班。
夏碧洛的個性膽怯怕事,總是抱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喜歡成為被注目的焦點卻又害怕人群,算是內向又悶騷的類型,性情偏向溫和不躁急。
而黃泉的性子剛好與她相反,外放又好動,行事爽颯,人家越禁止的事她越想去嘗試,即使不愛成為小團體的領袖人物,但每每發光發亮的神采總會吸引一些跟隨者,莫名地當上暴風圈的中心點。
以常理來看,如此極端的兩個人不應會有任何交集,兩人的生活圈並無垂迭,商人之女和飛將軍的么女是兩條各自為政的平行線,環境上的差距甚大。
可是叫人無法理解的是她們居然會好得像親姊妹,不只考上同一所大學還同一科系,形影不離得讓人懷疑她們在搞蕾絲邊。
「嗯!小碧,肋骨斷了還能開口說話真是神勇,我個人認為求人不如求己,與其要我拉妳上來,我看妳跳下去還比較快。」她的手不夠長,也拉不動她。
耳際傳來無情的消遣,夏碧洛乍青乍白的臉色好不精采:「妳在說什麼鬼話?!跳下去還能活嗎?」
「妳不跳怎知能不能活?人要勇於向自我挑戰,以我的目測評估看來,妳生還的機率非常大。」可說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安全無虞。
「我還沒活膩,妳少用妳的標準來衡量,我……我真的怕啦!」說著說著,她眼眶忍不住蓄滿淚水。
一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不急反笑的黃泉都快笑得在草地上打滾了,一張可惡的笑臉揚滿陽光的顏色。
「相信我,拉下妳的短裙給他往下跳,一下子就解脫了。」草莓點點的粉紅色內褲都走光了,她要是知曉肯定叫得更淒厲。
「是啊!死得更快。」她小聲地說,埋怨黃泉的心很手辣。
「喂!妳在嘀咕什麼,我哪一回騙過妳了?妳要對我有信心,怎麼說我們都是裙角打結的好朋友,不可能推妳去餵虎養熊。」除非她自己想死。
唉!禱告呀!信主得永生,阿門。
笑得張狂的黃泉很無賴的在胸前畫個十字,故做虔誠的雙手互迭,做出十分聖潔的動作。
若說頑皮心還真沒幾人及得上她,活潑的性情老搞得大家人仰馬翻,苦水直吐大呼受不了,而她依然站在高處大喊人生苦短,要大家好好把握短暫的生命。
她是朋友眼中的開心果,也是他們惡夢最大來源,既是明亮的太陽,亦是陰了一角的月光,叫人分不清是白天或是夜晚。
總而言之一句話,她就是矛盾,愛搞複雜,明明簡單的一件事到了她手中,她不去簡而化之,反而搞鬼的加油添醋,讓週遭的人頭痛地想砍她一千刀。
不過她的人緣的確好得沒話說,只要靠近她的人都能感受到她渾身散發的光和熱,不自覺的忘卻她的可惡之處,樂於與她往來。
所以說,這年頭的自虐狂還真是不少,明知她頑劣不堪還離不開她,自投羅網地送上門受罪。
譬如此時正在怨天尤人的夏碧洛。
「妳不曉得什麼叫信用破產嗎?我要再相信妳一言一語,無異是與魔鬼做交易。山裡處處蛇鼠出沒,山貓浣熊大如虎,妳別以為我真的沒腦子,再傻傻地聽妳的蠢話,一路向太陽的方向走,便會有人經過……」
嘴一扁,她的表情看來十分委屈,一副想啃咬黃泉一口的模樣。
「停停停--別再數落了,一切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該誘拐純真的妳來此涉險,我千般萬般的不應該,妳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我給妳行三鞠躬禮。」
再讓她念下去,耳膜都要長繭了。
沒誠意。夏碧洛嗤了一聲,「算了、算了,我怕了妳總可以吧!」
誰叫她口才沒她好,三、兩句話就心軟了。
「嘻!小碧,妳真可愛,我愛死妳了。」黃泉故做風騷地送了個飛吻,掀掀叫人嫉妒死的漂亮長睫。
「少發神經了,我感覺這根樹枝快斷了,妳還不快點救我,真要下了黃泉才來說抱歉嗎?」她都快嚇死了,她還嘻皮笑臉的不當一回事。
黃泉拍了拍前額,大口歎氣,「小姐,麻煩妳往下看一下好嗎?我沒那麼沒良心見死不救,黃泉豈是妳想去就去得了的地方。」
「看什麼看,反正是萬丈深淵……」咦,臨死前出現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