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由她花了那麼多心思去研究,還輸給一個剛滿二十歲的黃毛丫頭。
她所知道的屠單是香港人,八歲時被母親遺棄,而後迭進聖瑪莉孤兒院,十九歲時受香港名服裝設計師梁若芸賞識而納入旗下,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由助理升為正式的服裝設計師。同年,他的同居女友藺芙蓉死於肺炎引發的高燒,於是他在自己的第一場婚紗發表會上以一襲黑色婚紗哀悼女友之死,並將所得酬勞全部押在一匹名為「天使」的賽馬上,結果竟然意外的獲得當時馬會的最高額賭金兩子萬港幣。之後,他運用這筆資金迅速發展自己的服飾王國,並在兩年後正式併吞梁若芸的服飾集團,一年後轉戰台灣,以台灣為基地將屠軍服飾的勢力正式伸向全世界。
這男人夠殘忍!為了成功,連恩人的公司都敢併吞。不過,通往成功的路徑只有一條,既然不能犧牲自己,只好犧牲別人了。艾咪輕撫著填上矽膠的豐頰,微揚的嘴角擒著一絲冷笑。
☆ ☆ ☆
「該死!」屠軍擲開手中的畫筆,粗聲低碎。
就算他真的是一時迷惑,把羽容娶回家,但把她拋下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早該足夠讓他從迷惑中跳脫出來,可是為什麼會忘不掉?他腦中應該只有芙蓉的容貌,但羽容硬是牢牢佔據著原本屬於芙蓉的位置,怎麼也不肯退開。
軍,你忘了我了。芙容的聲音彷彿又在腦海中響起。
「不會的!小蓉,我不會忘記你的!」屠軍突然大叫。他可以負盡天下人,除了芙蓉。芙蓉是他的天,他的魂,他的一切一切。
可是,此刻的他卻有些心虛,他努力回想起芙蓉確切的長相,但那影像卻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相似的臉孔。
軍,你不可以不要我!一個尖銳的呼喊聲自他腦中竄出。
「小蓉?」不,不是小蓉,是那張相似的臉孔,是那個在婚禮後被他獨自拋下長達半個月的女孩,是他新婚的妻子。
他的心揪了一下,心中突生一絲名為「心疼」的莫名感覺,忽然之間有股回家看看她的衝動,但他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用不著他擔心。
擔心?屠軍乾笑,為什麼要替她擔心?她只是個複製品,只要肯找,滿街都是形似、貌似的複製品,再不然買個女人整形一下也可以。反正再相似也不會有芙蓉的靈魂,換成誰都行,而他只求一時的滿足。
他再次拿起畫筆,想完成手中的設計圖,但空白的腦子硬是擠不出半點靈感。呆坐半晌,他最後揮開桌上未完成的設計圖,猛地起身。
銀色跑車穿梭過擁擠的台北街頭,俐落的在車陣中遊走,最後,一個旋轉,分毫無誤的停進別墅的車庫中。
屠軍下車走進別墅裡。
「軍!」羽容收拾著桌上已經變冷但只吃過幾口的飯菜,乍見出現在餐廳門口的屠軍,不禁驚喜的愣了一下。她連忙把為他準備的碗筷擺回原位,「晚餐吃了嗎?我去把菜熱一熱,很快的,不用多久就可以……」
話還沒說完,一雙冷唇已經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他的吻恣意而狂野,完完全合將她的心魂懾去,讓她只能無力的癱軟在他鋼鐵般的懷抱中,忘了天,忘了地,忘了自己。
手中的瓷盤緩緩滑落,跌碎在光亮冷硬的磁磚上,清脆的破裂聲傳進羽容昏眩的意識中,稍稍帶回她的理智。
「軍……」羽容仰頭離開他封住她聲音的唇,「盤子──」
冷不防地,她狠狠倒抽一口氣,屠軍的唇熾熱地不斷下移,最後輕吃著她胸線上緣,而她,不知何時已經半裸。
屠軍攔腰將她抱起,走向二樓的臥房。羽容試著想開口說話,但他一再以唇封住她每一個開口的機會。
有點不太對勁!
從他拋下她不理不睬到突然回家,他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沒有解釋為什麼半個月都不聞不問,只是不停的吻她,飢渴得近乎「絕望」。對,就是絕望,他的吻帶著不顧一切的感覺,彷彿錯過這次,將不會再有機會可以吻她。
屠軍將她拋向床上,隨即欺身壓止她。沒有柔情蜜意,他狂亂的除去兩人身上的衣服,然後進入她,經由一次又一次的衝刺,最後他筋疲力竭的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羽容望著他背對她的身影,忍不住一聲硬咽,她摀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半個月不聞不問,一回來卻把她當成路上招來的妓女,發洩完生理需求後倒頭就睡。她是他的新婚妻子啊!
「為什麼你又這麼對我?你不管我的心會痛嗎?」羽容偎向他,伸手自他身後環抱住他,低喃著。「施捨一些愛給我吧!別這麼對我。難道你覺得我不值得你愛?那麼就直接告訴我,我可以改,別再對我不理不睬。」
背對著她的黑眸倏地睜開,凝望著環抱他腰際的雪白小手好半晌,深思的瞳眸中蕩漾著一抹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情愫。
☆ ☆ ☆
夜裡羽容睡得極不安穩,就算只是一個極細微的動作也會將她驚醒。忽然地睜開眼,再次確定屠軍還在床上並沒有離開她,才安心的闔上眼,向他懷裡偎去。
就在她闔上眼的同時,幽暗室內的另一雙眼眸卻無比清醒的看著她,那陰鬱的眼神深沉得駭人,他不悅的扯下嘴角,極度氣惱自己心底逐漸強烈的念頭。但終究是臣服了,他一咬牙,長臂一伸,將依偎在他懷中的嬌軀擁得更緊,不讓他們之間留有任何空隙。堅毅的下顎頂著她柔軟的髮絲,他情難自禁地在她光滑的額頭印下一吻。
「軍,別離開我。」懷中的人兒低喃著含糊不清的夢囈。
「為什麼要愛上我?我沒有多餘的心去愛你。我不會愛你的,我只會帶給你痛苦和傷害,如果聰明的話,你就該早點逃開。」屠軍細細撫摸著她柔細的面頰,悄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