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怎樣?」
「會愈來愈淡,愈來愈不重要,然後就分手了。」
我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你在講什麼啊!我只是比較忙!」
「真的沒有關係,反正我來也是想告訴妳這件事。」
「想告訴我什麼事?」
他想了幾秒鐘才緩緩開口:「我想……我們還是先分手吧。」他有點艱難似地說著,眼睛低低的不敢看我。
「這就是你在網路上不能說的事情?為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為他真是相思難耐才來台北探視我,誰知道卻是來說分手!
「……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坦白。
「什麼嘛!連理由都講不出來,卻要跟我分手?你是不是有了別人?還是厭煩了?還是怎麼樣?不可能一點理由都沒有。」
「也可能……都有一點吧。」他歎了一口氣。「我也想了很久,覺得用網路告訴妳滿過分的,所以才特地來找妳。」
「一個月算是很久?」
「唉唷!妳不要問了好不好!」他顯得非常不耐煩了,露出那種獨特的厭倦表情,好像連身上都貼著大字報寫著「不耐煩」一樣那麼明顯。
「我們都這麼大了,我也盡到責任,親自來告訴妳了,妳為什麼一定要問那麼清楚?我怎麼知道為什麼以前喜歡妳而現在不喜歡?我怎麼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分手?那我們為什麼要戀愛呢?難道妳就能說出理由嗎?妳自己還不是連我要來找妳的事情都忘了?以前妳絕對不會忘的。成熟一點嘛!」
「這只是借口吧?」
他不說話了,倔強地閉上了嘴。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跟拋棄了阿蜜的那個男人完全相同,他們都是一副「妳想怎麼想隨便妳,但不要把妳的想法套在我身上」的模樣。
我被這種不耐煩給堵住了,儘管有滿腔的疑問,可是卻什麼也問不出口。反正也不會有答案的吧?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我想去找台北的朋友。」
就這樣嗎?我真的好想開口問。為時一年的初戀就這樣結束?就光憑這幾句莫名其妙的話?
看著他的背影,我終於忍不住哭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的往下掉,顧不得自己就站在騎樓下,也顧不得午後的陽光如此燦爛。
這是初戀耶!很刻骨銘心、很認真經營的。當初考上台北的大學,我還真的認真考慮過要為他放棄而留在南部,只是他口口聲聲說「距離不是問題」,為什麼現在臨陣脫逃的人是他?我離開台南也只不過一個月!
距離不是問題,而短短一個月卻造成他們分離?是她把他們的感情看得太重?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嗎?
「嘿……」一包面紙遞到我面前,喬立歎了口氣。
我搶過面紙,轉過身去繼續哭,這是我為自己初戀失敗哀悼的眼淚,誰都不能剝奪的權利。
「上樓再哭吧,在這裡哭不好看。」
「不要!我就要在這裡哭,他是在這裡跟我分手的,我為什麼不能哭?」
「妳很痛嗎?真的很痛?」
被他這麼一問,我的眼淚突然停了一下。這不是我那天在醫院問過阿蜜的話嗎?沒想到現在卻用在自己身上了。
是不是真的那麼痛?我沒考慮過這種問題……誰會在失戀的時候考慮這種問題?
喬立卻一副「心理學家」的模樣,很認真的問:「有多痛呢?從零分到拾分的話。」
「當然是拾分!」
「妳根本沒考慮過嘛。」
「我幹嘛要考慮?就是這麼痛啊,這是我的初戀耶!」
「嗯……初戀的話是可以加一點分數……不過我初戀失敗的事倒是忘得很快,所以一點都不明白為何大家初戀失戀要特別難過?初戀不就是注定要失戀的嗎?」
「這是什麼鬼理論嘛!也有人一輩子只談一次戀愛啊,那也很幸福啊。每次戀愛都以結婚、以一輩子為前提的話不就可以很認真了嗎?戀愛次數那麼多,難道有獎狀可以拿嗎?」我邊哭邊說。
「哇!妳不會真的這麼想吧?現在是二十一世紀耶,妳是不是清朝人?」
「你才是外星人!」
喬立笑了。「如果我是外星人的話,現在就把妳抓上太空船,讓妳去看看地球有多美、宇宙有多大,而妳的初戀又有多渺小。」
「那又怎麼樣……」我氣了,惱怒地對著他吼。「我的初戀再怎麼渺小也只這麼一次!是我的!是我獨一無二的!你幹嘛一直打斷我?你沒看我哭得正高興?沒看到我哭得正過癮嗎?你這樣我要怎麼哀悼……你自己戀愛得很順利,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來打擾別人嗎?」
「我戀愛很順利嗎?」喬立歎了口氣。「我怎麼從來都不那麼覺得?」
這個人好像完全不知道被拒絕、被趕是什麼感覺,我已經近乎歇斯底里的對著他大喊了,他卻還是自顧自地說下去!
「你到底煩不煩啊?!」我索性瘋狂地尖叫.
這次總算稍微驚嚇到他了。喬立意外地望著我,良久之後竟然又繼續問了:「那……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讓妳不要哭?」
噢天哪!真的讓人很崩潰!
*** *** ***
「那後來呢?」
「後來他請我去吃了一客超貴的牛排,我還吃了一大碗冰淇淋,然後我就到這裡來了。」我又歎了一口氣,完完全全哭喪著臉。「噢天哪!我真的覺得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喔!」
「噗!是有那麼一點點丟臉啦。」阿蜜笑了出來。「妳真的很像小孩耶,哭鬧過後給妳吃點東西就擺平了。」
「……被妳說得好像我很沒智商……唉唷!人家好不容易把形象變得很淑女,結果一下子就破功了啦!他現在一定看出了我根本不是什麼『文藝美少女』,我只是個愛哭又任性、還被拋棄的笨女生!」我哭喪著臉哀號。
「那又怎麼樣?妳不喜歡自己原來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