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揉完了眼睛再看,只見二主子輕扶著那女子上了馬車之後,隨即也上去與她同坐,而面無表情的雲鳴也已經坐穩在駕駛座上。
接著馬車緩緩駛離。
「喂!腦袋打結了是不是?你怎麼還呆站在這裡啊?」隨後下船的蕭伯給了他一記粟爆,想將杵在原地妨礙其他人通路的傢伙給敲醒。
大蕭立刻抱著自己的頭,醒是醒了,但仍不免一臉古怪的望向自己的老爹,「我……我沒眼花吧?二爺竟然帶了一位姑娘從船上下來一起回大宅,而且她……她還長得好像桑小姐……」
蕭伯卻馬上瞪了他一記,順手再捶他的頭殼一下,「別管她長得像誰,你只要記住她可能是商家未來的二夫人就行了,知道嗎?」
憨直的大蕭馬上驚訝地張大嘴巴,「二夫人?!二爺他要娶妻了?」
別說他,就連一旁聽到這訊息的其他下人也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然後,很快地,「二爺要娶妻」這幾個字,立刻以星火燎原般的速度在眾人之間傳播開來。
至於毫不知情自己再度榮登八卦女主角的夏素襄,雖然方才在看見一些人臉上訝異的神情時,大略明白他們在想什麼,但她已經漸漸習慣了。反正只要有商海痕在,她就別想繼續她「平凡、不引人注目」的好夢了。
坐在舒適的馬車裡,看著眼前正意態優閒輕啜著美酒的男人,她沉默了下還是開口。
「我們現在要前往你家?」
「嗯。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應該可以在日落之前到。」這裡只是港口城。
那她還有時間與他做好協議--夏素襄決定開門見山說重點,「我和你賭約的時間還有半個多月,所以我也只能用這些時間完成你要的雕像,如果你同意,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安靜、隱密,甚至不受人干擾的空間,可以嗎?」
商海痕望著她的眸光宛如燦陽,至於底下波動著的詭譎異樣,她並沒有補捉到。
「妳的要求當然不成問題。」他一口答應,聲調有著如輕風似的朗快。「若妳真的需要,我甚至可以向妳保證,妳不會見到任何一個多餘的人影。」
「也包括你?」夏素襄的澄眸一轉。
他笑,再斟酒。「不,我是必要的。」傾前,他將酒杯湊到她唇邊,「妳喝得出來這是哪裡的酒嗎?」
她搖頭,把酒推回給他。「我不能喝。不過我可以聞得出來,這是旺叔他們來興酒樓的小紅酒,對吧?」在旺叔、旺嬸的酒樓進出兩年,已經足夠她記住旺叔獨釀的小紅酒味,即使她不喝。「想不到你把青湖鎮的酒也搬來了……」旺叔的酒的確是酒樓的招牌。
商海痕沒強迫她,他一口將酒飲盡。
「因為我打算用這幾罈酒,把後天的新郎官灌到爬不進新房。」說著還邪惡地挑挑眉。
新郎官?對了,商家要辦喜事!夏素襄記起這幾天曾聽蕭伯提起,商家三主子,也就是商海痕的弟弟要娶妻,所以他們才會趕著回來。
所以她才會被綁上船。
夏素襄盯著他的表情,忍不住問道:「你跟他有仇嗎?」蕭伯說商家的兄弟妹感情和睦,難道只是假象?要不哪有人會在手足的大喜之日想陷害他的?
商海痕懶懶一笑,忽然一歪身躺下,而且還毫不客氣地把一顆頭枕在她的膝上。
她微愕,下意識就要伸手推開他。
「我好像醉了……」向上凝視著她清澈的眼睛,他用淡淡地啞嗓說道,成功地令她的手僵停了下,「我的頭好像也有點暈……麻煩,妳先借我靠一下,一下就好了……」
夏素襄看著這男人臉上微泛紅暈更顯桃花相的模樣,幾乎立刻就相信他醉了的說法。但,她的理智可還在,「你要躺得舒服一點,旁邊這裡有靠枕……」她的手繼續要把他的頭推開,只不過動作溫和多了。
和他同坐馬車內已經夠讓人有亂想的空間了,要是再不小心讓人看見這種畫面,她真的是永遠別想翻身了--這男人,她愈是想盡辦法要和他保持距離,他就靠得她愈近。老實說,若不是她時時提醒自己對他不能鬆懈、不能動心,恐怕她早已成了淪陷在他魅力之下的笨姑娘之一了。
她,只求未來能夠過得平平順順就好。只要再半個月,等她回去她原來安穩的日子,她相信她最終還是可以忘掉這男人的。
也不知商海痕是真醉還是假醉,他彷彿受不了暈地閉上了眼,沒再出聲。
這下,夏素襄只能瞪著他,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拿這「醉酒」的男人怎麼辦?
而這男人竟好像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一樣,沒多久就這麼沉沉睡著了。
夏素襄沒想到他竟趁她還在思索的短短時間裡,就這樣睡著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他毫無防備、但雙眉仍微皺的睡臉。一會兒之後,她終於還是頹然地歎了口氣,仰頭無奈地看著車頂。
可惡,她又敗了!
隨著枕在她腿上的重量、和馬車輕穩催眠般的搖晃,她不由得也緩緩閉上眼睛,意識沉進了黑暗裡。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驚醒來,睜開了眼睛。
剛開始,她還不知道她唇上的溫熱是怎麼回事,直到她察覺貼在她眼前的是商海痕的臉,而他在發現她張大的眸後,笑眼眨了眨,才放開她誘人的唇。
「嗨,我的睡美人,妳終於醒了!」迷人的低沉磁嗓在她耳畔震盪。
夏素襄原本還混沌的腦子,在發覺他對她做的事之後,馬上清醒過來。「你……」趕忙伸手推開他。
「我家已經到了。」他移到簾子前,任由她動手,朝她笑得有些無賴。本來他決定要是吻不醒她,就乾脆直接抱她進屋了。
他一說,夏素襄才驚覺到馬車已經停止移動了,那……她到底是睡多久了?
想到她竟在他身邊毫無防備地睡著,她就有些不自在,再看到他的笑,她就更加羞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