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子,請妳收下我家二爺的這份禮物。」蕭伯看著眼前這個在第一眼極容易讓人誤以為是某人再生的女子,雖然他很快地分辨出兩人的不同,但心中仍難免有些驚歎。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二話不說地推掉這東西;不過她畢竟不再是以前的夏素襄了,所以,她並沒有拒絕。
「這裡面是什麼?」接過東西之前,她先問道。
「是『雲閣』的綾羅綢緞。」蕭伯想也沒想地恭敬回道。
夏素襄眼睛立刻一亮,她當然聽過由京城傳來,品質第一精緻、價格也第一昂貴的「雲閣」綢緞莊的名號--沒想到那男人為了「報恩」,竟捨得花這樣大的手筆!
漢子雲鳴把精美的紅盒子交給她,而她也伸手接了下來。
不過等那兩個人一走,她馬上抱著那盒子往鎮上走去。
夏素襄毫不惋惜地將手中的高貴綢緞拿去典當,然後再用得來的錢去鐵店換了一把她早就想買的好刀。
將刀子小心翼翼地收進懷裡,她笑了。
回家途中她看到一對可憐的乞丐母子跪伏在地,於是她把買刀剩下的錢全丟給他們,然後頭也不回地踩著輕快的腳步離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她離開家一直到此時的一舉一動,完全落入了有意觀察她的人眼中。
*** *** ***
「……她真的這樣做?」聽完所有經過,閒坐在椅子上,長得唇紅齒白,俊美異常的男人露出既驚歎又好笑的表情。
站在他旁邊的蕭伯,雖是那親眼目睹的人之一,卻仍繼續處在歎為觀止的狀態中。
「小的句句屬實,不信二爺可以叫雲鳴再說一遍。」蕭伯只差沒拍著身邊大個兒的胸脯發誓。
商海痕像是沒事做似地將手上的小刀往倒吊在他前方,剛被他因無聊而削掉頭髮的光頭年輕人臉上劃了劃,然後又將帶笑的視線朝向來不多話的大個兒臉上斜瞟去。
「雲鳴?」由鼻子發出喚聲。
「……二爺,蕭伯句句屬實。」雲鳴沉默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生硬地開口了。
怪怪的口音立刻洩了他非中土人的底,而這也就是他不喜歡說話的原因。即使已經跟在商海痕身邊許多年了,他的口音依舊改不過來。
商海痕邪佻的黑眸繼續盯著他,「就這樣?」
雲鳴的表情為難地扭曲了一下,「二爺……」二爺是不是很無聊,否則做啥非要聽他的「笑話」不可?
商海痕揚了揚眉,朝他搖搖頭,總算決定放他一馬。
「二爺,您似乎對那位小嫂子很有興趣?」蕭伯倒是迫不及待地想從自家主子身上挖八卦。他賊賊地瞇了瞇眼,「難不成因為她有些像桑小姐,所以您有些打算?」
「我看對她很有興趣的是你們吧?」他只交待送禮過去,可沒要他們跟蹤她。
蕭伯嘿嘿笑著,「都一樣啦,反正二爺從沒被美人救過,而且事後還要我們專程送禮去,要說您對那位小嫂子沒一點莫名其妙的心思,打死小的,小的也不相信!」二主子好像忘記他在商家已經待很久了,久到幾乎可以掌握到他多變的情緒了。
「蕭伯……」他將刀背轉戳向那傢伙的肥肚,很想試試能不能從那裡搾出一點豬油來。「你是不是想考驗你家二爺我,有沒有成功誘拐良家婦女出牆的魅力,嗯?」他邪喃道。
「小的已經打探過了,那小嫂子早死了丈夫。難道二爺前天夜裡都沒覺得奇怪,怎麼都沒看到小嫂子的男人嗎?」蕭伯其它本事倒是次要,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打探八卦這一項,要不是他是男人,嘖,他早自請當三姑六婆的主席了。
商海痕並不意外,他早已經發覺那女人的屋子裡沒半點男人活動的跡象,不過他倒沒多問。
當然,他也沒機會問,因為那女人幾乎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甩了他為快的態度,只怕他問了是找死--他可沒忘記她房裡有不少足以讓人斃命的刀子、鑿子。
那女人,顯然很熱中在玩木頭。
所以,買刀子當然比穿漂亮的衣服還令她快樂。
商海痕很容易就猜出那女人去買刀子的用途了。
「蕭伯,老實說,我對她的興趣還沒大到要和她再見……」那女人,只是因為讓他想到了桑敏兒:再加上她不像一般女人,在他面前不是呆傻、發癡,就是乖乖任他擺佈,也因此才會令他稍用上心,但她並不是真特別到讓他自此唸唸難忘。「我現在比較傷腦筋的是,到底要把這傢伙丟下油鍋去炸,還是切成八塊餵魚好?」
他邪笑著,視線對上了慢慢張開眼睛的傢伙。
被倒吊在船艙內的胖青年,一開始顯然還不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他睜開混濁的眼睛,先是一陣茫然,接著發現從他眼中看出去是上下顛倒的怪異景象,最後終於察覺自己被倒吊綁起來了,他立刻怪叫著,並且用力扭動身體想掙脫繩子。
「誰?是誰把我綁起來了?放開我!到底是哪個混蛋?快把本少爺放開!」他邊叫著,邊用惡狠狠地目光瞪著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的三個人影。
由於他是被倒吊著,所以一時之間還無法認出最接近他的那張臉是什麼人,不過,在這又驚又怒的狀態下,他漸漸辨識出了那張笑得很愉快的桃花臉是誰了……
忽然,他嚇得忘了掙扎。「商……商商……商海痕!」
一把冰冷的刀子敲上他的下巴。「很高興劉少爺沒忘了我。」商海痕笑瞇了眼,似乎真的很開心似地。「怎麼樣?那天你那些手下玩得還愉快嗎?嘖嘖,我瞧你好像又肥了不少,想必這兩天你的心情應該不錯。」很像朋友之間優閒聊天的語氣。
不過,劉少卿卻彷彿聽到了閻王的催魂令。他馬上面色慘白、全身發抖,因為他知道事情曝光了。
「……商……商……商二爺……饒命、饒命啊!我……是我那垃一手下做的……那不干我的事……呃……我我……其實我只是開玩笑……」刀子忽然壓在他的脖子上,令他原本想推得一乾二淨的話立刻硬生生地改口。「我真的……真的只是隨便說說,哪知道……哪知道我那些手不會……會去偷襲,還把你推下湖……商二爺,請你饒命,我再也不敢了……」現在劉少卿的腦子裡全是有關「商社」的二主子是怎樣讓惹到他的人生不如死的傳聞,想到他此刻正落入他的手中,他就非常懊悔當時沒有痛下殺手……不,是沒有阻止手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