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鐵幕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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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為什麼?」

  「他們兩兄弟向來不和,這次俞錦源替大兒子安排和左氏電機的獨生女結婚,可說擺明了有意讓俞子城接他的位子。俞子惑氣憤之下,當然不可能來參加他大哥的婚禮。」

  是這樣嗎?玉竹回過頭,看了那名發表高論的男人一眼。她認識的俞子惑不是這樣的人,只是他從不為自己辯駁。

  玉竹著向那名灰髮紳士。她還認得俞錦源,雖然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只是個十歲大的小女孩,不過卻清楚地記得他在妻子的墓前痛毆她酒醉肇事的父親一頓。

  俞錦源的薄唇抿直,臉上絲毫沒有辦喜事的愉悅,銳利的雙眸掃視過整個會場,眼中漸漸凝聚怒氣。

  「爸,別生氣,二哥說會來就一定會來。」俞子真在父親耳邊低聲安撫他瀕臨爆發的怒火。「您笑一笑,今天是辦喜事的日子,老繃著臉,別人會以為您不滿意新娘子。」

  「我哪笑得出來!好好的一門親事,結果被那兩個逆子搞得一團亂。」俞錦源看了下表,兩道濃眉蹙得更緊。「都什麼時候了,子惑竟然還沒來!他們兩個不把我氣死,大概不會甘心!」

  俞錦源才剛說完,教堂外突然爆出一陣呼聲。「新郎來了!」

  玉竹轉頭望去,只見點綴著粉紅色心形裝飾的黑色BMW轎車走下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怎麼會?!玉竹的腦袋轟然作響,她呆望著身著黑色禮服的身影,全身的血液似乎完全被抽盡,單薄的身子忽地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寒冷,以及陣陣席捲而來的昏眩。

  這就是他昨晚失常的原因嗎?老天,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他!俞子城呢?為什麼他沒來?這是他自己的婚禮呀!為何要叫俞子惑代替?玉竹怔仲望著俞子惑緩步走向教堂,他向來淡漠的眼神隱隱透著苦澀,滾燙的淚水無意識地燒灼過她冰冷的雙頰,跌碎在為他狠狠揪痛的心口上。

  俞子惑套上白手套,面無表情的望了眼紅毯那端的聖壇,正要舉步向前,驀地感受到兩道不同於其他人的目光,他停下腳步,循著視線來源望去,不偏不倚地對上一隻淚眼。

  來自記憶中的淚水讓他心中一動。在塵封的記憶中也曾有一雙淚眼為流不出淚的他低泣,以灼燙的淚水融化他自以為被鐵幕層層包圍而再也無法觸及的心。

  如今,同一雙眼、同樣熾熱的淚水又是為他而流的嗎?

  是嗎?你的淚水是為了流不出淚的我而落的嗎?俞子惑凝望著她的淚眼,無聲的低問。

  「二……呃,哥,怎麼了?」俞子真見俞子惑遲遲沒走進教堂,以為出了什麼事,立刻走向他詢問,一個沒注意差點洩漏了後補新郎的底。

  俞子惑迅速調回目光,淡然看向他,「有事嗎?」

  「爸要你快點過去,婚禮快開始了。」

  俞子惑無言,再次邁開步伐走人教堂。俞子真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一眼那名淚流滿面的女子,瞭然地淺淺歎了口氣,快步跟上兄長的腳步。

  俞錦源怒氣未消地橫二兒子一眼,沒好氣地說:「總算來了。」

  一股反駁的衝動湧上俞子惑的心頭,但他仍是一咬牙,忍了下來,直挺挺地站在聖壇前等候婚禮開始。他沒資格反駁,一個懦夫沒有資格替自己做任何辯解!

  靜默的教堂因為新郎的到來而掀起一陣議論聲。

  「俞子城和俞子惑是孿生子?」

  「應該不是,兩人相差兩歲,應該只是長相相像而已。不過實在是太像了。」

  「是呀!真的太像了,要不是俞子惑沒來,還真的可以比較著看。」

  俞子城八年前便離開台灣,所以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長相,因此儘管現場有不少人和俞子惑在生意場合見過面,也都以為今天的新郎只是和他長得像罷了,但四周音量不高的議論聲卻教俞錦源聽得冷汗直淌。

  終於,結婚進行曲響起,中止了教堂內的竊竊私語。

  新娘身著一襲白絲亮緞長禮服,在父親牽引下緩緩步向聖壇。

  主持婚禮的神父看看面無表情的新郎,又看看若有所思的新娘,心中想祝福他們的熱誠也宣告消失無蹤。

  若是貌合神離就算了,他還可以裝作沒看到,但這對新人連貌都不合,看來注定是一對怨偶。

  「在婚禮之前,有任何人反對這對『佳偶』締結良緣的嗎?」神父慢吞吞地揚聲說道,暗自希望會有人趕來阻止。

  為什麼不說「不」呢?這是你的終身幸福啊!在教堂外觀禮的玉竹閉上眼,不忍見他如此犧牲。這麼犧牲到底又為了什麼呢?

  「咳咳!」神父假意輕咳幾聲,又頓了一會兒,想再多給這對「未來的怨偶」多一些考慮的時間,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反對!」清亮的男聲忽地響起。

  玉竹驚詫地睜開眼,只見一名彷彿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一身王子打扮的男人騎著一匹白色駿馬昂然立在教堂門口,雪白的披風在他身後飛揚。

  全場觀禮人士都因為這戲劇性的轉變而瞪大雙眼,只有兩個人除外。

  果然是一出肥皂劇!俞子惑的薄唇一撇,冷冷的眸光掃視過眾人,面無表情地脫下白手套,經過目瞪口呆的眾人,走出教堂。

  他停在玉竹面前,低頭望著她滿臉的淚痕。「唐小姐,你挺愛湊熱鬧的,放假沒事還專程跑來看出滑稽劇。」

  玉竹怔怔望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戲演完了,要搭便車回去嗎?」他抬起手,粗糙的指腹以不可思議的溫柔輕拭去她滿臉未干的淚水。

  「你……」玉竹抿緊雙唇,努力想將幾乎要逸出喉中的哽咽與釋然嚥下,卻仍是忍不住哭了出來。「你為什麼要收拾這種爛攤子?根本不關你的事啊!如果沒有人來阻止,如果那個騎白馬的男人沒有來阻止……」她用力搖搖頭,根本不敢想像結果會如何。難道他真的打算就這麼收下他大哥不要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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