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瞪他慌張離去的背影一眼,她才回過頭輕敲俞子城辦公室的門。
「請進。」俞子城的聲音和俞子惑很像,但少了俞子感那份冷然與自抑,多了一分熱情與活力。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俞子惑應該也會像這樣吧。
玉竹輕歎一聲,推門走入。
「俞特助,副總裁要我將合約拿來給您。」她在他桌前站定,遞上合約書。
「唐秘書,副總裁要你把合約拿來給我看?」俞子城揪著濃眉看向那份合約書,語氣中隱含不悅。
該死!這些天來,他不知道打發掉多少個像張主任一樣弄不清楚狀況的傢伙。子惑是嫌他的身份不夠混亂,偏要插上一腳才甘心嗎?
玉竹點點頭,「是的,副總裁說會約要送來給俞特助過目才能簽。」
「唐秘書,我對合約內容沒有決定權,請你回去轉告副總裁,若是他對合約內容有問題,請他直接請示總裁。」子城沉下臉,看也不看就將合約書推回給她。
「副總裁說俞特助若執意不看合約,他不會簽名。」玉竹的態度還算得體,但口氣中卻隱約流露出敵意。
她不否認俞子城剛才對付張主任的方法令她意外,甚至連原本強烈的反感也減少許多,但只要一想到俞子惑,她就沒辦法讓心中高張的敵意降溫。
俞子城審視著面前的女秘書,她語氣中的敵意令人玩味。雖說下屬擁護自己的上司無可厚非,但若因此而對他產生敵意似嫌太過火了。
玉竹不畏不懼地對上他審視的目光。「俞特助,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俞子城沉默片刻,回答道:「合約我先收下,我會去跟副總裁討論權責區分的問題,你先回去吧。」
玉竹朝他點個頭準備離開。
「我不會跟子惑搶總栽的位子。」俞子城在她離開辦公室前忽地說道。
她的腳步一頓,側過臉輕問:「如果他執意要讓呢?」
她語中淡淡的心疼讓俞子城不由得好奇。「你和子惑是什麼關係?」
「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她旋開門把,輕聲道,「我只是他的秘書而已。」
淺淺的輕歎被隔絕在門板後。只是秘書而已……
------------------
心動百分百製作 蘭蘭掃校
第八章
玉竹輕輕推開半啟的門板,目光由散落滿地的空啤酒罐移向倒在黑色沙發椅上的男人。
從滿地的啤酒罐不難看出他醉得厲害,擱在胸前的無線電話話筒從打給她至今仍未掛上,隨意扯開的領帶拋在地上,一向筆挺的西裝外套和背心被揉成一團丟在另一個沙發椅上,而醉倒在沙發椅上的男人憔悴而疲累。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善待自己?再這麼喝下去,你遲早會變成酒鬼。」玉竹強忍住喉中的哽咽,跪坐在沙發椅前,心疼地輕撫他疲憊而憔悴的臉。
俞子感微微睜開泛著血絲的眼,「玉竹……」
「我去擰條毛巾給您擦臉。」玉竹見他醒了,連忙將淚水眨回眼底,站起身走向浴室。
他卻拉住她的手,「別走。」
「我只是去擰條毛巾,擦把臉會覺得舒服一點。」
俞子惑固執地搖搖頭,眼神茫然的直盯著她,「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她強迫自己對他茫然的表情視若無睹,但酸澀的感覺卻一波接著一波湧進心裡。
「你知道……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屬於……我嗎?」
玉竹眨眨眼,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因為這個問題而想掉眼淚。
「有啊,好多呢,你的車子、你的房子,還有……」冷不防地,一滴淚跌碎在他頰上。她為什麼落下淚?
「還有什麼?」他輕問,伸手輕觸落在他頰上的淚水。「你的淚……還是好燙。」
玉竹啞然地看著他。一定還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屬於他的,可是,該死的,她為什麼一樣也想不起來?
「除了物質上的東西之外,什麼也不屬於我……」
俞子惑閉上眼,「我所擁有的都可以用金錢衡量,都可以貼上標價,買賣之後,什麼也不屬於我。」
「不是這樣的,你還有……你還有……」該死!為什麼想不起來?
他舉起手,輕點住她的唇。「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俞氏企業讓給他嗎?」
她抿著唇,搖了搖頭。
「因為,」他澀澀一笑,「就算我再怎麼努力,我爸還是不會認同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他永遠都覺得我比不上我大哥。而現在,我倦了,厭倦了再去追求那些永遠不可能屬於我的東西,所以我決定換拿所有的東西去換……」
「換什麼?」玉竹一驚,不明白有什麼東西必須要他拿所有的東西去換。
「再回答我一個問題。」俞子惑忽地又睜開眼,怔怔望著她,血絲滿佈的雙眼卻顯得格外晶亮。「你……屬不屬於我?」
「我……」她震了一下,「副總裁,您喝醉了。」
「回答我。」注視著她的眼眸認真得看不出半絲醉意。
玉竹深吸一口氣,鼓足所有的勇氣,坦白回答道:「如果你要,我就屬於你。」
釋然的笑意在他唇邊綻放。他抬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喃喃低語道:「那我換,拿一切換一個可以緊緊抱著你,對你說『我愛你』的機會。」
她驚訝地抬眼看他,不敢相信剛才真的聽到那三個字。
「你沒聽錯。」俞子惑輕按她的後腦勺,將她驚訝的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中,再次在她耳邊低聲說:「我愛你。」
淚水汨汨溢出眼眶,感動的心卻混雜著感傷與心疼。她不要他因為愛她而放棄一切呀!
「別只是哭,你呢?你……」欲言又止的男聲有著深深的不確定感。
玉竹反手用力抱住他,「我也愛你,好愛好愛
你。「
就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每滴淚都是為了你,為了哭不出淚的你。
「大哥,」俞子真手持行動電話,跨過散落滿地的空啤酒罐,走進臥房,頓了一下,才繼續對電話那端的人說:「二哥不在公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