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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純琬……」俞子真動容地緊握住她的手。

  孟純琬回握住他的手,亟欲傾訴的呢喃愛語在瞥見鑲在門框中的五又二分之一張看戲的臉後霎時卡在喉中,轉成尷尬的笑臉。她幾乎熟識在場的每一張面孔,只除了詩奕身後那半張男性的面孔,他側臉望著詩奕,顯然是現場唯一對他們這場「好戲」沒興趣的觀眾。她應該沒見過他,但卻又覺得他有些眼熟,驀地,一個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讓她不禁一愣。是他嗎?

  俞子真循著妻子愣然的目光望去,俊臉立刻漲個通紅。他完全忘了他們有這麼多現場觀眾!

  「不來個法式熱吻?」俞子城壞心地建議道,立刻得到現場觀眾的熱烈迴響。

  「大哥。」俞子真的俊臉直紅到耳根,急忙拉著妻子站起身。

  「別急著跑,你把你老婆綁住了。」俞子惑指著弟妹的鞋帶提醒道。

  俞子真愣了一下,看看妻子的鞋帶,又看周圍等著看好戲的家人,當機立斷的將妻子打橫抱起,喝彩聲頓時響起。

  孟純琬低呼一聲,連忙摟住丈夫的脖子,紅透的俏臉整個埋進他懷裡不敢見人。

  俞子真困窘地抱著妻子大步走入屋內,目不斜視地走向兩人位在二樓的臥房。

  真的是他嗎?心中念頭一起,孟純琬怯怯地從丈夫懷中抬眼望了墨上塵一眼。

  然而這一眼卻同時落入詩奕和俞子真眼底,讓兄妹兩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 ☆ ☆  

  難得俞家一家大小全部湊齊,於是大家長俞錦源一聲令下,召來了攝影師替全家人拍攝全家福照片。

  趁著上午天氣不錯,一家人聚集在屋前的法式花園中,以俞錦源為中心一字排開,俞錦源右手邊站著俞子城和俞子惑兩對夫婦,左手邊則站著俞子真夫婦和詩奕。

  林湘雲以肩輕頂丈夫一下,眼神瞟了一旁獨坐在樹蔭下望著他們的墨上塵。俞子城立刻明白妻子的意思,揚手示意攝影師暫停一下,走向墨上塵。

  「上塵,一起過來拍照吧。」俞子城也不由得他拒絕,拉著他走向詩奕身旁的位置。「你就站這兒吧。」

  等所有人站定位,攝影師謹慎地再次調整相機。「好了,準備。三——」

  「等一下。」林湘雲忽地揚聲喊停,回過頭替丈夫將額前垂落的黑髮撥回原位。

  「娃娃,你這裡也亂了。」俞子城溫柔地替妻子將衣領拉平。

  待他們夫婦兩人柔情蜜意地替彼此整理好儀容,俞子城才一臉歉然地望向攝影師,「抱歉,現在可以拍了。」

  「好,準備。三——」

  「等一下。」這回換成了俞子惑夫婦。

  唐玉竹細心地幫丈夫將領帶擺正,跟著替舒服地躺在丈夫懷裡的兒子翻好領子,露出他可愛的小臉。俞子惑則小心翼翼地梳著妻子的黑髮。好不容易,終於這兩大一小三口人也搞定了。

  「準備。三……」識趣的攝影師倒數到一半自動停下,兩眼直視著俞子真夫婦微張的嘴,手一攤,擺了個「請自便」的手勢,也不勞他們喊了。

  俞子真夫婦倆同時對攝影師歉然一笑,回過頭替彼此將衣服拉正,頭髮梳順。

  詩奕趁他們在整理儀容的同時,悄悄挪動了一下身子,將自己和左後方的墨上塵拉出一段距離。

  墨上塵垂眼望著兩人之間多出來的一段距離,澀澀一笑。他為什麼站在這裡?他從來都不屬於俞家,更不屬於墨家,沒有任何地方是他的歸屬……

  待所有人都準備就序,攝影師再次調整好相機。「準備。三、二、一!」

  在攝影師按下快門的同時,墨上塵轉身大步走開。

  相機中的底片在這極短暫的時間,忠實地記錄下他來不及離開的半個身影,以及他心底最深沉的悲哀。

  詩奕愕然轉頭望著他忽然抽離的身影,深刻的感覺到他的黯然與傷痛,然而更令她愕然的是,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個將他傷得這麼重的人就是她!

  她究竟做了什麼?為什麼她一樣也記不起?

  ☆ ☆ ☆  

  「我欠你一條命。」

  坐在圓形噴水池畔的墨上塵聞聲,有些訝異地回過頭望著朝他走來的孟純琬。

  「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大約十年前的聖誕節,你曾在紐約街頭救了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

  他凝神細想片刻,終於喚回已經模糊的記憶。「嫌我多事的那個?」

  孟純琬尷尬地笑了笑,「恐怕就是那個不知好歹的笨女孩。我一直沒有機會向你道謝,如果不是你那時候救了我一命,我恐怕永遠也沒有機會知道我的家人有多麼愛我,更別說可以和子真在一起了。真的很謝謝你。」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罷了。」墨上塵聳聳肩,黝黑的大手伸入噴水池中,撥動著沁涼的水,自嘲地牽動嘴角。「我早該戒掉在路上救落難少女的壞習慣。」

  孟純琬明白他話中的苦澀,他也是在路上救了迷路的詩奕。「我聽子真說過你和詩奕的事。」

  「所以?」

  孟純琬抿唇,似乎在心中掙扎著什麼,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想幫你。不只是因為我這條命是你救的,更因為我不希望相愛的人被心結消磨了真愛。」她也曾因為難解的心結而險些失去子真。

  墨上塵澀笑,垂眼望著噴水池中的水紋。「相愛?你會忘了你深愛的人嗎?你會避他如洪水猛獸嗎?」

  她幾乎害他身敗名裂。孟純琬眼神一黯,每每想起子真為她受的苦,心中就一陣絞痛。「我做過更糟的事。」

  「是嗎?每個人對糟的定義都不相同。」對他來說,被所愛的人遺忘是他心頭永遠癒合不了的傷口。

  孟純琬為他語氣中隱而不顯的傷痛沉默了片刻。他所受的苦或許並不亞於子真。

  「關於詩奕,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了你,可是我認為你有權利知道。」

  一提到詩奕,墨上塵立刻抬起頭,專注地望著她。「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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