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應該放個長假,好好休息一下。」俞子真擔心再這麼下去,子城會把自己逼得倒下。
「再說吧。」子城淡然的回了一句。
俞子真沉默片刻,才又開口,「大哥,你真的不打算派人去找二哥回來嗎?」
「既然他決定離開,找到又如何?他已經背負這個擔子太久了,是該換他休息的時候了。」
是啊,他二哥也辛苦得夠久了,只剩下他總是置身事外。
俞子真白淨俊美的臉龐微微泛紅,修長的十指交握,歉然地望著子城。他或許在音樂的領域中是天才,但一碰到商業的東西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白癡。
「大哥,如果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
「別胡思亂想,你那雙手用來數鈔票未免太浪費了。你先回去吧,我還要準備後天去法國開會的資料,晚點才會回去。回去告訴詩奕,等大哥的事情忙完,一定會找時間陪她。」
俞子真輕應一聲,轉身離去,但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下腳步。猶豫片刻,才輕聲道:「大哥,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嗯。」子城微點下頭。
「為什麼要讓她走?」無須問愛不愛這種問題,子城寫在眉宇間的濃濃思念已經明白告知答案。
子城聞言,唇邊浮現一抹苦澀的淺笑,輕歎道:「因為她也嚮往自由。」
◆ ◆ ◆
「放輕鬆,用不著那麼緊張,照著訓練時教的做就可以了。」茱莉輕拍湘雲的肩膀,柔聲安撫道。
湘雲感激地回她一個略顯虛弱的笑容,但心情已不像剛才那麼忐忑不安。
說來也算是有緣,湘雲考入俞氏航空後,負責指導她的學姊便是那次在飛機上遇到的主姐茱莉。其實湘雲對她的印象已經有些模糊,看到她只覺得有些眼熟,倒是茱莉一服就認出她,還愣愣地望著她好一會兒。
她的反應湘雲完全能夠理解,畢竟以她副總裁前未婚妻的身份出現在那兒實在怪異。不過幸好只有台北總公司的員工和幾名高級主管知道她的長相,而航空部門在中正國際機場附近另有一棟辦公大樓,所以她的身份並沒有曝光,其他問事知道她的名字後,也只當是巧合,甚至還有人打趣地建議她最好去換個名字,以免被副總裁知道後遷怒於她,會丟了飯碗,她聽了也只能僵硬地擠出淺笑。
全世界當然不止俞氏航空一家航空公司,她也知道報考別家航空公司不但可以省去這些麻煩,還能免去身份曝光的疑慮,但說她矛盾也好,說她貪心也行,她想要自由卻又不願放棄任何一絲見到他的微弱希望。
「真搞不懂你的想法。」茱莉不止一次這麼對她說。「既然兩個人相愛,又沒有第三者阻撓,為什麼還要分手?」
「因為我要尋找屬於自己的天安。」她總是這麼回答地,而茱莉也總是一臉不解地回望她。
知道茱莉無法理解她的想法,或許這世界上只有也懂,所以他放開手讓她走。
一想起子城,她心裡便湧起一陣酸澀。她想他,沒有一天不想他,但這是她做出的選擇,便該忠於自己的選軍。
「喂,你們知不知道?」和湘雲同期考入俞氏航空的曼蒂一臉神秘地挨了過來。
「知道什麼?」茱莉和湘雲皆是一臉茫然的回望著她。
「就是那個嘛!」
「哪個?」茱莉實在很懷疑曼蒂到底是怎麼通過面試的。
曼蒂掩嘴笑了幾聲,接著輕拍湘雲的肩一下,「我告訴你,我們實在有夠lucky的,第一次飛國際線就剛好遇到副總裁出差。我聽南茜說副總裁不喜歡坐頭等艙,說不定我們會看到他本人喔!不過你就比較不幸一點,竟然跟他前任未婚妻同名同姓,早就叫你去改名字,不然換個英文名字也好,等一下你就想辦法把名字遮住……」
曼蒂後來說了什麼,湘雲完全沒有聽見,轟隆作響的腦中一片空白,紛亂的思緒絲毫理不出一個頭緒。
就要見到他了!真的就要見到他了!但她的手卻不由自主地發起抖。她在害怕,害怕見到他,心裡想逃的念頭和思念一樣深重。
他會不會怨她就這麼丟下他?
「你在發抖。」茱莉握住她的手,試圖給她一些支持。
「放心啦!我只是開玩笑的,副總裁怎麼可能會因為你和他前任未婚妻同名就把你開除,人家堂堂一個大企業的副總裁不會那麼小心眼的啦!」曼蒂以為是自己的玩笑話嚇壞了她,也忙著安撫。
「你要是這麼怕遇到他,我跟你換。俞先生不喜歡頭
等艙的氣氛,你換去頭等艙應該就不會遇到他了。」茱莉好意的提議道。
「可是……」
「沒關係啦!學姐都這麼說了,你就換去頭等艙好了。」曼蒂輕推她,「去啦!去啦!說不定你還可以在頭等艙釣個金龜婿,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那時可別忘了我和茱莉學姐喔!」
湘雲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接受茱莉的好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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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該來的總是躲不掉。
「Hello!」湘雲強撐起微笑,向眼前熟悉的身影打了聲招呼,但聲音卻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Hello。!」子城輕啟雙唇,淡漠地吐出兩個音節,隨即走向自己的座位,彷彿她只是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
雖然明知是自己先對不起他,他冷漠的態度也是理所當然,但她就是揮不去那絲惆悵與心傷。湘雲習慣性地抿了抿嘴,嚥下苦澀與心酸,對下一位登機的乘客再次展開親切的笑容。
送子城登機的航空部門負責人忍不住又回頭瞄湘雲一眼。乍見那名空中小姐,他實在嚇了一大跳,幾乎要以為她是副總裁的前任未婚妻,但看副總裁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當她是普通的主中小姐,他又覺得應該只是長得像而已。
「你去忙你的事吧。」子城遣開執意要送他登機的負責人後,手撐著額頭,望向穿外,日光始終不曾落在湘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