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恨透了他這樣的說法,但她更恨的是……他說得一點都沒錯。
事實總是教人難以承受,而實話也總是刺耳又傷人的。
「你……」她噙著淚,恨恨地說:「你真是個討厭的人。」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他撇唇一笑,「看來你得嫁一個你既不愛又討厭的人。」
說出這句話,練無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這句話的意思根本是在說「你非嫁我不可,而我也娶定你了」。
老天,他什麼時候有這種結婚的決心跟衝動了?
他絕不否認,她是至今唯一一個讓他動了「結婚也不糟」的念頭的女人,但想是一回事,去做又是一回事。
他討厭充斥在上流社會裡的那種政策婚姻,而他跟她之問就是政策性的結婚。
雖然他不明白奶奶為何要求他娶一個家道中落,即將破產的企業家之女,但只要這婚姻裡沒有愛,那它就算是政策性聯姻。
他明明討厭這種婚姻,為何卻說要娶她?
「你是說你要做吃虧的交易,你要娶我?\"她覺得他根本是在胡說八道。
就算他不是胡說八道,那一定也是一時衝動。
是的,因為她說了「除了他,誰都可以」這種話,而這種話嚴重打擊到他的自尊,她相信,從來沒有任何人敢這樣拒絕他。
他根本不想娶她,如果他說他肯,那不是一時衝動,就是負氣,再不就是想懲罰她。
「我不要。」她生氣地瞪著他。
「由不得你。」他知道自己這麼說,真的有點幼稚且不成熟,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被她激到了。
「我不會屈服的。」
「我奶奶說她會掐著你的脖子。」他唇角一勾。
她一震。掐著她的脖子?這是指……無論用什麼方法,羅川家都會要她低頭?
「我的脖子很硬,」她負氣地說,「而且就算你們掐死我也沒用。」
他濃眉一叫,沉聲地道:「嫁給我有那麼糟嗎?\"
該死,這女人還真懂得如何打擊他。
「是的。」她臉上的淚已干,只是眼眶還是紅的。
先前第一次見面時,他說他絕不會做出那種要脅人的事,當時她還以為他跟他祖母不同,但現在她發現……他跟他祖母是一樣的!
當年,他祖母勢必也是如此威逼利誘地要求她父親,接受他姑姑的愛,一定是的。
「你們羅川家仗著財雄勢大欺負人……」她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道,「你們根本不在乎別人感受,只圖自己爽快。」
「你說什麼?\"聽見她這種毫無根據的指控,他眉心一沉。
「我說得夠清楚了。」她勇敢地直視著他,儘管她內心正在顫抖,「你們掐得死我,但不能教我屈服。」說完,她轉身要走。
他拉住她,將她扭了回來。「把話說清……」
話未說完,他聽見一記清脆響亮的巴掌聲,旋即,他感覺到臉頰發燙。
幾秒鐘過後,他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她刮了他一耳光。
他濃眉一叫,眼底迸射出駭人的銳芒。從沒有人敢這麼做,祖母再如何對他嚴格管教,也從不打他,而她居然……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他聲線一沉。
「我……」迎上他鷥猛嚇人的兇惡目光,未央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自己不該動手,而她也充滿歉意。
無視她眼底的歉意,練無神情深沉。
未央慌了,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我……我……」
他眼底閃過一抹精芒,然後毫無預警地一把攫住她的下巴。
在她瞪大了雙眼的同時,他已經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第六章
他吻了她——這是她在幾秒鐘之後才驚覺到的事實。
他的唇重重地、沉沉地吻著她,但與其說是吻,她倒覺得那根本是一種懲罰性的擠壓。
她感覺到暈眩,嘴唇也發麻;她想推開他,但他卻更牢實地抓住她。
「唔……」她氣憤羞惱地掙扎著。
他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扣著她頸後,然後帶著種懲罰意味的吻她……
一開始是的,但慢慢地,他發現他親吻她不全是因為她打了他耳光,而他想給她一個處罰,她的唇柔軟而甜蜜,他必須說……她的唇給了他一種奇異又新奇的感覺。
他感覺得出這應該是她的初吻,就算不是,她的接吻經驗也一定少得可憐。因為,她連換氣都不會。
從頭到尾,她憋著氣,漲紅著臉,而且眼見就要窒息。
他決定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他要讓她在他懷裡因喘不過氣而癱軟。
「唔……唔……」她嚥著唾液,神情痛苦地捶打他的胸口。
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而他卻還不打算放開她。
她腦子快缺氧,胸腔的空氣也像是快被抽光了般,慢慢地,她的腦袋不能思考,整個人昏沉沉地。
「唔!\"在她因太難受而閉起眼睛的前一秒鐘,她看見他眼底閃過一抹惡作劇的黠光。
但,她已經顧不了他眼底透露出什麼訊息。現在的她,只覺得全身乏力。
兩腳一軟,她癱了。
她以為自己會直接摔在地上,但她並沒有。
他的勁臂牢牢地圈住她,然後抱緊。
他的大手撫摸著她的頸後,同時不經意地把玩著她的項鏈。
他的手指彷彿帶著燒灼的魔力般,所到之處皆引起火苗。
練無發現自己該適可而止,因為他並不想真的把她弄到窒息。
他微微地離開她的唇,給了她喘息的機會,但他的手指卻留戀著她的頸子。
她的頸子纖細又柔軟,給人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你的脖子並不硬……」他聲線低沉地說。
聽見他這句話,未央並不認為這是一種衷心的恭維,而是諷刺她剛才自稱自己的脖子很硬。她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這個男人不只佔盡便宜,還要出口羞辱她?
她氣憤地推開他,淚眼瞪視著他。「卑鄙!\"說罷,她動作迅速地拉開了門,然後衝了出去。
練無並沒有追出去,也沒有開口叫她。
此刻的他苦苦思索,不知自己為何做了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