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說--妳是個天才設計師?」他終於正眼看她,眸光如炬。
「我是不是天才,你錄取我以後,就會知道了。」他如火般熾熱的眼神,讓她渾身發熱,心臟本來就因為終於見到偶像而狂跳不已,讓他這麼一瞧,心臟跳得更快。
但表面上,她還是一樣的從容、鎮靜、游刃有餘。
他俊美的臉上,綻放出一道更深的笑意,他站起來,緊貼身體的皮製上衣及褲子,把他高大碩壯、看得出有經常鍛煉的健美男性身軀,悉數展露。
一百八十八公分的傲然身高,讓他有本錢居高臨下地俯視安坐在位子上的關韻茗。
他盯著她,過了幾秒,向她伸出手。
意會到他想要什麼,關韻茗由公事包中掏出自己的作品集。
應風笙接過,銳眼在圖樣上一掃,優美唇角噙著的笑痕,快速的摻進嘲諷。
「這是妳最近期的作品?」他斜睨著她。
「對。」她點頭。
「那麼,妳可以回去了。」語畢,他把她的作品扔在地上。
「什麼?」她深感錯愕。
滿懷自信來應徵的關韻茗,沒料到會得到應風笙這樣子的貶蔑對待。
能讓他親身來接見的求職者,應是多名應徵者中最強的吧?她……是不是聽錯了?
「妳這麼年輕,不像有耳背的毛病。」應風笙語含一絲嘲諷。
他--是真的叫她走!?
強壓下滿腔的疑惑及震驚,關韻茗問:「應大師,請問我的作品有什麼問題?」
她才進來不到五分鐘,他就決定把「落選」兩個字扔給她?
她有什麼問題?她每一個作品,大學教授都讚不絕口;做出來的衣服,見過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而他怎麼會表現的這麼不屑?
「問題?」應風笙輕笑一聲,魅惑人心的星眸露出絲絲譏諷。
他沒說什麼,但笑聲、神態、表情……在在表示出她這個問題是多麼的多餘,多餘到他連回答都可以省下來。
她早知,時尚界的批評都是尖酸刻薄的;她早知,應風笙批評人是絕對不留餘地;她更早知,應風笙的要求非常嚴格,比天還高,要入他的眼絕對不容易……
是的,一切她都早就知道了,也有心理準備,但原來,知道是一回事,親身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親身領教過他毒舌的威力,她開始有一點明白,為什麼那些被他狠批過的人,會那麼難受。
而她,比那些人來得更要難受。
只因,蔑視她作品的人,是她仰慕七年、崇拜不已的超級偶像。
「應大師,如果你真的覺得我的作品很有問題,那麼,可以請你指教一二嗎?」
不要慌!說不定這是他的測試。她沒有那麼差,她有實力,見過她作品的人都可作證。
「要指教嗎?」應風笙一揚眉,大發慈悲地說:「那妳聽好了。」
關韻茗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妳畫的圖,線條十分清晰,畫功亦無可挑剔。」
應風笙這些讚賞的話,關韻茗早聽過不知多少次了,但這一次,她卻怔住了,只因他剛剛才叫她走,但下一刻,他卻大讚她的圖畫得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十分瞭解應風笙的性格,但關韻茗現在才知道,應風笙是個謎樣的男人,她別想可以輕易看穿他。
「既然這樣--」關韻茗想開口。
「不過,也僅止於此。」凌厲的眼瞳對上她,一瞬間,後者有被石化的錯覺。
僅止於此?
「什麼意思?」關韻茗好不容易才回過神。
「簡單一句--妳的設計圖,沒有靈魂、沒有生命、沒有風格、沒有味道。」他字字鏗鏘地說。
「再美、再漂亮的圖,沒有個人風格,充其量,也只是一張美麗的圖畫。就如同小學生的圖畫,就算畫得再美,也和專業的服裝設計圖沒得比。」
「小學生的圖畫?」她睜圓杏眸,一臉不置信。「你是說,我畫的設計圖是小學生的圖畫?」
是她聽錯了,還是他說錯了?
「不!」應風笙搖一下頭,俊帥的臉綻出一抹笑意,「說得再白點,妳的設計圖,比小學生的圖畫還不如!」
這次,關韻茗肯定自己沒有聽錯。
「小學生畫畫時,圖畫中也會有他的個人風格,但妳的嘛,抱歉,我一點也看不到。」
關韻茗整張臉都白了。腦海只充斥著應風笙無情鄙棄的狠毒評語,胸口隱隱燃起不服氣的火焰。
一直以來,她的身邊充滿了別人的讚美掌聲與嘉許的目光,參加的比賽也都穩贏不輸,從沒拿過第二,這樣的她怎麼可能如他說的那麼差?
「我沒記錯,妳在大學是修讀服裝設計的吧!我真好奇,一個人花了整整四年時間,怎麼可能畫出連小學生的圖畫也比不上的設計圖?
關小姐,妳的大學學位是怎麼拿來的?」不留半點餘地的尖銳評語,一句接一句由應風笙的唇瓣逸出來。
關韻茗想反駁,但奈何整個腦海都像是被什麼堵塞了一樣,運轉不了,雙唇亦像是被什麼黏住一樣,開不了口。
「妳好像還是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對嗎?」應風笙淺歎一聲,「T大的水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了?怪不得人們都說,現在的大學生大部分都是草包。」
她水準低?她是草包?
她的作品一直倍受各方稱讚,就算他眼光異常嚴格,評語最差也應該只是「普通」、「還好」而已吧?
草包?比小學生的圖畫還不如?她不信自己這麼沒料!
「請問,你在說什麼?」她用充滿憤怒的語氣,咬牙切齒道。
「國語。關小姐,妳別跟我說,讀了那麼多年書,妳聽不懂國語。還是,以妳的智商,聽不明白我剛才的話?」
應風笙沒有刻意嘲諷她的意思,只是他的字句合併起來,聽在她耳裡,卻充滿諷刺的味道。
今天,她本來是懷著興奮雀躍、信心十足的心情來應徵的,但她崇拜了七年的偶像,卻把他倆原本該值得紀念的第一次親手摧毀,並用再惡毒不過的話,徹底粉碎她建立已久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