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開她的手,又轉過身背對著她,「不必了。」
連沁急急地跑到他面前,「要的、要的!如果五年前你沒從那些人的手中救出我,遭污辱的我一定會投海自盡的,沒有五年前的你,就沒有現在的我……」
「舉手之勞,連小姐不必再提,我還有公事要忙,請回頭吧。」他低頭,作勢翻閱著桌上的文件。
連沁執拗地嚷道:「不,我要留下來!」
「如果是飯店住不慣,我再請人幫你換一家更好的,費用我會出。」他瞭解她報恩心切,可是他還是不能留她。
「不必了,我不要住飯店,我要住在這裡。司徒先生,讓我有機會報答你好嗎?否則這一輩子我一定會遺憾的。」
「你會後悔的。」她的執著,令他的心有些動搖。
連沁仰著美麗又固執的臉,語氣非常篤定地說道:「不,我決定了的事,就從會後悔!」
*** *** ***
司徒熽臣深深地看著她,他真的很想騙自己說,就算連沁發現了事實也不會後悔、更不會恨他,可是他不是三歲小孩,他明白事情被揭發後的殘酷,他絕不能自欺欺人,更不能讓她再次受到傷害!
於是他面無表情地走向門邊,開著門送她,「請回吧。」
「你——好吧。既然司徒先生堅持,那我也不好太強人所難,我走了。」連沁真拿司徒熽臣沒轍,她還是頭一次遇到比她還固執的人。
看著連沁的背影,司徒熽臣突然覺得有不捨,他很想把她追回來,問問她是否真如范在安所言,真的過得很好?但那根本於事無補,不是嗎?
他坐回頭椅子,第一次覺得好累、好累……
走出回廓的連沁,遇到了等在外面的范在安。
「司徒先生不答應?」
連沁洩氣地點點頭。
他就知道,「我送你出去吧,這棟古老的中國式庭園建築,沒人帶的話,很容易迷路的。」
「等一下!」連沁忽然眼睛一亮,「那麼……意思就是說,這棟房子的房間很多嘍?」
「你想怎麼樣?」范在安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隨便找一間讓我住下。」她已經想到要如何報答司徒熽臣的方法了。
「不行!」范在安立刻躍離她三步遠,猛搖著頭。
「拜託啦——人家想報答他啦——」她皺著眉,垮著小臉,使出她的無敵招數,眼睛還不忘可憐兮兮地眨呀眨著,呵呵!至今還沒有人能過得了她這一招的。
「這……好吧。」考慮了一下,見她可憐,也秉著一點私心,范在安還是答應了。因為,說不定連沁留下,能對常年冷著一張冰臉的司徒熽臣有所幫助。畢竟這世上.連沁是司徒熽臣惟一關心過的人。
「謝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連沁開心地送了他一個飛吻。
范在安滿臉苦笑。看著連沁開心的模樣,范在安覺得自己離「開心」的日子也不遠了,因為他的自作主張,一定會被怒極的司徒熽臣送到手術台上「開心」的。
喔——他死定了啦!
「奇怪,我那套黑色西裝呢?」司徒熽臣專心翻找著衣櫃,沒聽到開門聲。
「那套西裝下面有一團類似油污的東西,所以今天早上我替你送洗了。」回答他的是連沁甜甜的聲音,和甜甜的笑,「你呀,全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女人在你身邊幫你料理一些瑣碎的事情,真是不行!」
「你?!」司徒熽臣一臉詫異,一大清早的怎麼會看見連沁。她不是走了嗎?
「聽說你今天要去公司啊?我覺得你穿鐵灰色的那套比較適合。」不理他的驚愕,連沁若無其事地替他拿出了西裝。
「給你。」見他遲遲不動手接過,連沁瞅著他,戲謔地說道:「你該不會是要我幫你穿吧?」
「不必,而你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的臉簡直黑得可以。這個女人竟不把他的話當話,還接連地出現在他的「禁地」上。
無視他的怒氣,連沁還是笑得非常甜。
她識相地說道:「這我當然知道。你放心,我識相得很,等一下我自己會走;不過請讓我等你吃完早餐再走,好嗎?」
連沁熱切的眼神,老實說,司徒熽臣根本無法拒絕,為了不辜負她的好意,也為了讓她死心,他跟著她來到了餐廳。
餐廳裡,古式的方桌上,擺著散發出濃香的白粥、荷包蛋和燙青菜。
霎時,一股感動流過心頭,他有多久沒有吃過家常菜了……
但感動愈深,對她的內疚也就更深。他不要她報恩,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她離他遠遠的,最好假裝不認識他,這樣他心裡也許會好過一點。
他眉頭一擰,然後故意惡意地掃下所有東西,還出言斥罵:「以後別再弄這些鬼東兩,也別讓我再看見你!」
連沁瞪著他,感到無限受傷,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著。這還是她頭一次為人洗手做羹湯,沒想到卻被人說成是鬼東西,還掃落在地上,這個男人真是不可理喻!
連沁吸吸氣,忍住怒氣轉身離開。
好,為了報恩,我忍了,不過我不會放棄的!
連沁離開後,司徒熽臣看著地上的殘餚,他低下身撿了起來,將沒有倒出鍋外的的粥盛進碗裡,吃了起來,每一口都是含著內疚的感動。
「呵——我跟了你十年,今天才發現,原來你喜歡吃掉在地上的食物呀!」范在安難得語氣尖酸地諷刺著司徒熽臣,因為他剛才見司徒熽臣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這麼凶連沁。
「是你讓她留下的?」
司徒熽臣過分平淡的語氣,雖然看似聞不出任何情緒上的訊息,但范在安怎麼聽都覺得充滿危險,於是他趕緊識相地改變口氣。
「呃……她求我的時候,真的讓人狠不下心拒絕;再說,你留在新加坡的這段時間,也應該有個人煮你喜歡吃的東西,我看她是從海島來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