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藍一向自豪自己很陽光開朗,而此時竟不得不意識到——愛令她陰鬱自私。她想擁有馮旭傑,擁有這個不該、也不可能屬於她的男人。
眼淚愈積愈多,已經滾到眼眶邊,然後,落下……
原來,這就是落淚的滋味,打她懂事開始,她就打定主意不哭了,但是現在她卻為了馮旭傑心酸、為他掉淚。
她的愛情——還沒開始就缺了口。想起之前的纏綿,再望著只有她一個人的房間,她趴在床上輕輕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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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馮旭傑眉頭深鎖,黑眸顯得更加銳利,很明顯他正處於心情惡劣的狀態。
從一回到他的家裡,馮母就不停地叨念著紀曉媚有多好多好,他應該要好好的把握;又念他年紀也已經下小,早該成家立業……
馮旭傑左耳進、右耳出,腦海裡想的是剛才夏藍略紅的眼睛,她像是就要哭出來了。
不曾見過她這般模樣,那看似傷心的眼神,震撼了他。
那個粗魯到不像女孩的夏藍,為什麼會突然有那種表情,像是被誰傷了心?
那個「誰」是他嗎?她會因為他而難過嗎?
想起那張小臉,他的心裡閃過矛盾。
如果真是他,他會有什麼樣的心情?
是不認同吧!他想。
他與夏藍是天秤兩端的人,怎麼也不該湊在一塊。
他雖然不重家世,但是……就是覺得她不會是他想在一起一輩子的女人,所以他不希望夏藍對他浪費不該有的情感。
但,又該怎麼解釋心口那一絲絲的欣喜。
想起她柔嫩的唇、柔軟的身軀、慵懶的神情、長髮披散在他胸上的柔媚……
他怎麼也無法想像,如果那個畫面裡的男人換了,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馮母大吼,看不下去兒子出神的模樣。
馮旭傑回神,看馮母一眼,歎了口氣。
「我現在沒空娶老婆。」他直接坦率拒絕。
在場的女人,馮母、紀曉媚全都臉色一變,只有馮父仍一派輕鬆。
「你沒空娶老婆,倒是有空找個女人來玩玩?」馮母一氣之下,全忘了該有的禮儀,指著樓梯口罵道,一臉的憤怒。
「我都聽說了,樓上那個女人剛才在酒會上惹出了不少笑話,你讓我這張老臉以後要往哪兒擺?唯一的獨生子,竟然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混在一起!」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馮旭傑瞪了紀曉媚一眼。不用想也知道,這消息一定是她說的,他開口就是一句臭罵,要不是父母在場,以他的脾氣,早把紀曉媚丟到門外去。
紀曉媚微怔,之前就聽說馮旭傑脾氣暴躁,但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果然很嚇人。
「我不是跟她『混』在一起。」馮旭傑轉向馮母說道,不曉得為什麼,他不喜歡聽到有人以這種輕蔑的語氣談論夏藍。
「不是鬼混,那又是什麼?」馮母追問。
「是我請夏藍留下來接受一個月的『淑女改造計畫』,這是我跟柏彥斌之間的賭注,純粹是遊戲而已。」
「是你請她留下來的?」馮母深吸了幾口氣,這的確很像兒子的行事作風,專玩一些驚世駭俗的遊戲。「真的只有一個月而已?」
馮旭傑點頭,卻因為「一個月』這幾個字,心裡有些不舒坦。
「我不管,你都這把年紀還沒有結婚的打算,我不會讓你把時間浪費在那個女人身上。」馮母想了想,還是覺得行不通,不能由著他亂搞。
雖然說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是看見兒子緊擁著那女人的畫面,還是讓她覺得很刺眼,誰知道會不會擦槍走火。
「媽,您知道我不會因為您的反對就打消念頭。」馮旭傑翻了翻白眼,他的行事風格,生他的老媽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試圖忘記。
馮母氣得頭頂冒煙。「你不想打消念頭,難道我就不會找樓上的女人開刀嗎?」身為老媽的當場被兒子潑了冷水,馮母當真生起氣來。
馮旭傑搖搖頭,怎麼說都是老媽,他決定先安撫她。
「那您想怎麼樣?」他環著手臂問道。
雖然馮旭傑的態度不夠謙恭,但馮母已經覺得很夠了。
「要我答應讓你繼續訓練她,只有一個條件,就是今年內替我娶一個媳婦。」馮母一邊說,一邊握起紀曉媚的手,意思很明顯。
馮旭傑冶眼看了兩人一眼,黑眸危險地瞇了起來。
老媽永遠搞不僅該怎麼讓他聽話,不懂愈命令的語氣,只會讓他反其道而行。
他要做任何事,從來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但是娶妻生子,也算是人生中的大事,所以他並不排斥。
「好,我會在一年內結婚。」他應允得爽快,也瞬間看見馮母與紀曉媚的臉上綻放出光芒,但是,他很快的潑了一桶大冰水,淋得兩人打顫。
「不過,我、不、娶、她——」馮旭傑指著紀曉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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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連哄帶拐將傻眼的馮母等三人請出門,馮旭傑沒有跟老媽閒話家常的心情,他只想回到房裡找夏藍。
推開房門,他不悅地發現,房間空無一人。
他在門邊站了一會兒,雙眉緊擰,考慮著是否該立刻去找夏藍。
他能猜到夏藍此刻的表情,一定離不開淡淡的傷心,那麼他的出現,又能讓她有什麼心情上的轉變?
既然不能給她適當的安慰,還不如由著她調整自己的心情,畢竟一個月的時間也快到了,一個月之後他們是不可能會繼續下去的。
由造型師等人的說法來證實,他已經成功地把夏藍改造成淑女,就算她刻意要裝出粗魯的模樣,他還是站得住腳,那個婚約根本就不能算數,他就算不娶她,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只是,她的人都給了他,他的良心……真過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