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步履輕盈地向他走來,峻猛的心竟如戰鼓驟響似地「咚咚」狂跳不停,他的視線無法離開那張美麗的臉。
此刻,雁翎同樣也注視著他,他們的視線緊緊地粘在一起。
當她的手被牽引著落在他手掌上時,他情難自禁地緊緊握住了她。
「妳真漂亮!」彭峻猛真誠地讚美她。
雁翎的臉更加通紅,她看到他沒有用手杖,忙問:「你的腿行嗎?」
「沒事。」他匆忙回答,因為人群已經安靜,主婚人鐵大叔也站起來了。
「新娘已經送來了,讓我們按照世代相傳的儀式開始今天的婚禮吧!」
鐵大叔宏亮的聲音終於將他們的視線分開。
「首先,弓箭結緣。新郎新娘射取定情物──荷包!」
隨著鐵大叔的高聲吟唱,眾人歡呼鼓掌。
彭峻猛這才明白為什麼在院門口的大樹上會掛了個果子和兩個漂亮的荷包,原來是為婚禮準備的。
在一個年輕人的指引下,峻猛和雁翎站在屋前台階上,接過他遞來的弓箭。
銀花跑到他們身前,調皮地說:「聽著,你們要合力將荷包射下才算定情,否則今天別想洞房花燭夜!」
那是一把很大很重的弓箭,如果力量不夠是根本舉不起來的,這也是考驗新人力量和射擊技能的時刻。
因為他們必須同時拉弓並射中大樹上懸掛著的果子,峻猛不得不貼身站在雁翎身後,將面紅耳赤的她擁在胸前,握著她的手與她合力拉弓。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院門口大樹上的目標──那個小小的果子,只有射下它,才能取到拴在其上的荷包。
為了作弄新人,在銀花授意下,年輕人故意將他們使用的弓繩鬆了,想使他們拉弓無力,箭射不出而無法成婚。
才一張弓,峻猛就發現了這個小小的陷阱,於是他也不挑破,趁大家都注意往荷包方向看時,突然運功於手指,借助手指上的力量將箭矢彈射出去。
一拉弓,雁翎也發現了弓箭上的問題,但她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感覺到緊握著自己的大手突然鬆開了,接著她看到他猛地一彈,箭疾速飛射出去,她的手背也傳來一陣刺痛。
「射中了!好嫻熟的箭法!」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果子與荷包都落在地上。
本想作弄他們的銀花和那個年輕人驚訝地跑來取走弓。
仔細檢查後,銀花不信地看著他們。「哇,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雁翎猜出是猛子做的,但她並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此刻她的手背好痛,而她依然被猛子圈在懷裡,於是她想離開他。
「不就是拉弓射箭嗎?」彭峻猛一邊回答銀花的問題,一邊牽過雁翎的手,為她輕輕揉著痛處。
他的力量恰到好處,被他按捏了幾下後,她的手就不痛了。
她還來不及謝謝他,人們已經將荷包送到鐵大叔的面前。
鐵大叔滿意地看了看,將綠色的一隻遞給雁翎,大聲說:「這是新娘的──」
又將那只紅色的遞給峻猛。「新郎的──」
就在峻猛握著荷包不知該怎麼做時,雁翎扯扯他,示意他跟著走。
人們簇擁著他倆來到院子中,站在那個大火爐前。
鐵大叔大聲唱道:「新郎新娘雙拜首,不拜天地拜爐頭──」
這是他們這個民族的婚禮習俗。
於是峻猛與雁翎互相對拜,再轉向爐火拜了一下。
鐵大叔又唱道:「斬羊角──盟鴛誓──生生世世不離棄!」
一個姑娘在他的唱令中托著一個盤子走來,放在桌子上,盤內有一個羊頭。
彭峻猛和雁翎同時轉身面對它。這時雁翎先動手,她拿起桌上那把鋒利又明亮的刀,握在手裡,看著峻猛說:「來吧,我倆得合力砍下羊角。」
彭峻猛這下明白了,毫不猶豫地握住她持刀的手,帶著她朝羊角砍下。
可是用力太大,已經煮熟的羊角立刻碎成片片,四處飛濺,惹得大人小孩個個彎腰爭搶散落地上的羊角,還紛紛笑著喊:「大碎大好!吉祥!」
彭峻猛不明就裡地看著紛亂的人群。鐵大叔笑著對他說:「一刀切下羊角,還將其粉碎,這說明你們倆真心相愛,合力同心,不分彼此,這可是好兆頭咧!」
彭峻猛一聽,心中高興,不由看了雁翎一眼。見她一臉羞紅,不禁更加愉快。
「歃血盟誓,永結同心──」鐵大叔高聲唱著,接過仍然握在他們手中的刀,要他們伸出手掌,用刀尖在他們手心分別刺了一下。又要他們各自撿一塊羊角片,將手心上的血滴在雪白的羊角片上。然後再唱道:
「恩愛情結隨身行,你我情緣不絕世──」
雁翎在他的高唱中,將手中有自己血滴的羊角片放進了那只綠色荷包,又將荷包繫在了峻猛的腰上。
峻猛當即有樣學樣,將手中沾染了自己血跡的羊角片放進手裡的紅色荷包內,將其繫在雁翎的腰間。
在他們做這些儀式的時候,人群寂靜無聲,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他們手上,彷彿這是一個極為神聖莊嚴的時刻。
彭峻猛的手不禁略為顫抖,幾乎無法將荷包順利結在雁翎的衣襟上。
當他終於做好後,鐵大叔大聲地宣佈:「從此刻起,你們的心相屬,命相連,天地日月神會庇佑你們的結合!來吧,讓我們慶祝!」
隨著鐵大叔的宣佈,人群頓時喧鬧起來,年輕人蜂擁而上,推擁著他們往火爐邊走,女人們拉走了新娘,男人們圍住了新郎,大家放縱地吃喝歌舞。
剩下的時間變得混亂而吵鬧,不喜喧鬧的峻猛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在巧妙地拒絕被勸著喝下的酒後,他只盼著能早點與雁翎獨處。
等銀花和幾個女孩嘻笑著從雁翎的房間出來後,他終於被准許進屋,而此刻,月亮已經升到了頂空。
房內畫燭高燒,紙窗上燈影搖紅。已經被脫去緊身裌襖和帽子,放下頭髮的雁翎身穿一襲白色中衣獨自坐在炕沿上,瞪著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