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熙垂下眼,沉默不語。
「為什麼不說話?」他問。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回答。
「什麼意思?」他低笑。
「你的話聽起來都很有道理。」
「如果真的有道理,妳也認同的話,為什麼妳看起來並不高興?」
她抬起眼凝望他。
他衝著她憂鬱的眼眸低笑。「就算妳不像一般的女孩那麼容易取悅,這一回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在這麼多員工面前,給我一個『真正』的笑容怎麼樣?」
恩熙抿起嘴角。「哪有人像你這樣說話的?」
終於有了笑容。
「我這樣說話不對嗎?」
「嗯。」她點頭。
「哪裡不對?」
她笑容更深,然後故意說:「聽起來很無賴。」
「真的嗎?」他低笑。「我以為我看起來很誠懇。」他故意拿她曾經說過的話逗她。
恩熙睜大眼睛。
然後他突然把她擁入懷中。「妳相不相信,我很有耐心?」深深擁住她纖細的肩膀,他笑著對她說:「我一定會讓一個失去快樂太久的女孩,慢慢重拾歡顏。」
因為這句話,恩熙的胸口突然像是被堵塞住,然後因為漲痛而充滿酸澀……
「又心痛了?心痛到說不出話?」他問,衝著她抿起嘴笑。
恩熙抬起眼看著他,很久都說不出話。
「因為這樣,所以昨天,你才故意帶宋恬秀到公司嗎?」
「什麼意思?」
「你很喜歡看我心痛嗎?」她認真地問。
他斂下眼,唇邊帶著淡淡笑意。「妳心痛的時候,我也心痛。」
真的會心痛嗎?恩熙等他說下去,然而謀仲棠就此停住。
他拉著恩熙的手走到餐桌前,桌上的長頸蠟燭已經點燃,一室的鮮花搭配浪漫的燭光,恩熙覺得眼前的場景更像在夢中。
「雖然日本料理本來就很清淡,但是我知道女孩子都怕胖,所以我特別吩咐廚房準備清淡的料理,必須美味但熱量絕不能高。」
「我不怕胖。」恩熙說。
他抿嘴一笑。「妳不要以為自己很瘦就說這種話,以後如果我娶了妳,妳一定會生小孩,生了小孩以後身材就會走樣,等妳的身材一走樣--」
「謀仲棠!」恩熙睜大眼睛,頭一回連名帶姓喊他。「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誰要嫁給你?誰又要生小孩了?」
他低笑。「當然是妳啊。」他很肯定地說。
恩熙眼睛瞪得更大,雙頰滾燙。
嘟--嘟--
恩熙正要反駁的時候。謀仲棠的電話突然響起。
他拿起電話。對方開始講話後,謀仲棠抬頭看了恩熙一眼,似乎有一絲遲疑。「好,我知道了。」他很快收線。
恩熙沒有過問電話是誰打來的,但謀仲棠卻主動對她說:「我媽打電話來,她要求我今天早一點回家。」
「那你應該早一點回去。平常你工作那麼忙,很少陪你母親,如果她要求你回家,你應該早一點回去。」
他看著她,低柔地對她說:「但是今天,我本來想陪妳一整個晚上。」
「你不必陪我,」遲疑了一會兒恩熙才對他說:「今天晚上,我已經收到你的心意了。」
「妳明白我的心意?」他的眸子忽然灼熱起來。
恩熙猶疑地點頭。頭一回坦誠自己的心,她並不習慣。
謀仲棠握住她的手,在她還來不及縮回手之前。「我送妳回去。」他對她說。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快點回去陪你母親。」
「那麼,我找一個人送妳回去。」他拿出手機立刻撥電話。
恩熙本來想拒絕,但是謀仲棠的動作太快,她只好讓他安排。
二十分鐘後,裴子諾的跑車開到料理店門口,恩熙才剛吃完前菜。
「你來得太快!」謀仲棠訕訕地道。
裴子諾挑起眉。「你不是急電召我嗎?」看到恩熙在場,他似乎有點意外。「幹嘛?好好的飯店小開不幹,你改行開花店啦?」他精明地從恩熙身上別開眼,揶揄起好友。
謀仲棠咧開嘴。「疑心病別那麼重,我開花店一定找你贊助。」他懶懶地說。
「謝了!開花店千萬別找我,開夜店我就一定奉陪!」裴子諾嘻皮笑臉。
謀仲棠挑起眉問他。「你真有興趣?」
「幹嘛?你有門路?」裴子諾眼睛都亮了。
謀仲棠抽出一根雪茄點上,這是恩熙頭一次看到他抽煙。
「過兩天再說。」謀仲棠含糊其詞。
裴子諾眸光一轉,然後轉移話題。「你打電話叫我來有事?」他逕自拉開椅子在恩熙身邊坐下,並且問她:「坐小姐旁邊,不介意吧?」他靠恩熙很近,然後低嗄地問。
「不會。」她搖頭,悄悄退了一點。
本能地,她不習慣與人距離如此接近。
「不會嗎?可是妳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不習慣男人坐在身邊?」裴子諾故意趨近問。
恩熙睜大眼睛,無言以對。
「開玩笑,不要緊張!」裴子諾咧開嘴。
很明顯的,他在逗她。
謀仲棠沒有說什麼,他的臉孔藏在煙霧之後,看不清表情。
雪茄的味道很香醇,比香煙濃郁,謀仲棠手上叼著雪茄,久久才吸上一口。
「今天料理店生意不好?」裴子諾故意說。
「什麼意思?」謀仲棠問。
「整間料理店只有一桌客人,還是老闆跟老闆的朋友來捧場,難道你要我昧著良心說生意好?」
謀仲棠嗤笑一聲,沒有回答,顯然對他這個「玩笑」不予置評。
「子諾,你幫我送她回去。」
聽到謀仲棠的要求,裴子諾眉毛一挑。「你確定?」他笑得曖昧。
謀仲棠咧開嘴。「先謝了!」他站起來,然後拍拍裴子諾的肩膀。
親自送恩熙和襲子諾到門口,兩人上車前,恩熙看到謀仲棠搭著好友的肩低促交代幾句。
裴子諾表情一整。
上路後,裴子諾突然開口問恩熙:「妳知不知道他剛才在門口跟我說什麼?」
恩熙搖頭。
裴子諾嗤笑一聲:「他居然說:朋友妻,不可戲。」
恩熙屏息,然後她別開臉面窗,臉頰灼熱,但不是羞澀卻是狼狽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