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不是這兒有這麼多雙眼睛,我真想打你的屁股。」
他一吻方歇,氣息尚未平復過來,便緊摟著她低語著。「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煩惱嗎?想盡所有辦法,希望能讓你愛上我,讓你不是因為同情、不是因為我可憐才施捨點友情給我,雖然後來你小氣得連一點時間、機會都不給我。要不是我夠自信,早就絕望了。」天晴著實摸不清楚狀況,他接二連三的突兀行徑,已經把她給弄迷糊了。「你還不懂嗎?傻天晴,我在說我愛你啊!」
愛……?!她真的沒聽錯嗎?「你怎麼還一臉不相信我的樣子?那夜我不是已經說了,我喜歡你、想要你,難不成這些話你全忘記了?」錢雨搖晃著她的小肩膀,焦急全寫在臉上。
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不敢相信,因為……
「我以為那晚你只是因為寂寞,想要找個人陪,而且你又喝醉了。」
天晴傻愣愣地望著他說。
錢雨鷹眉高揚。「我幾時喝醉了?喝醉而昏睡的人是你,我自始至終都是清醒的。沒錯,中途我的確是小睡了一下,可是很快就醒了。你知道那時候我一睡醒,看到窩在我懷中熟睡的你,第一件想到的是什麼嗎?」她怎麼會知道他在想什麼?天晴怯怯地在他吞噬人的目光下,搖頭。
「你像個嬰孩般睡得香甜,可是我卻像個大野狼似地在想著,我要趁這機會把你吃掉, 讓你永遠都是屬於我的。」他說完,再次把她攬入自己懷中,下巴頂在她的頭上,說:「傻瓜,如果只是因為寂寞,是誰都可以,只要願意讓我抱的女人都好,那麼不是我自誇,條件比你好的、成熟美麗又不囉唆的女人到處都有。我幹嘛給自己找麻煩,挑你這個口沒遮攔、有話直說,老是不把我放在眼中的頑固小辣椒來陪伴?」天晴身子一僵,扭動起來。「真抱歉喔,我既不成熟、又不漂亮、還是個頑固囉唆的八婆!」「不許動,要不然我管這兒是哪裡,現在就把你推倒。」
「你是禽獸啊!不分時間地點亂髮情!」天晴覺得臉紅到可以從嘴巴噴出火來了。「我就是!一遇上你,我就覺得什麼自制力、判斷力,都像是指南針遇上吸鐵,沒了個方向!」他毫不害羞地說:「現在我才知道,怎麼會有人老說愛情沒什麼道理。我以為自己夠冷靜了,可是……我想是因為我不曾認識你,在你指著我的鼻子大罵我不懂交通規矩的那一刻開始,我的世界就被你弄亂了。」天晴張大嘴巴,他、他怎麼可以把責任都推到她頭上啊?!「你不必生氣,今天你親口說喜歡我的那刻起,我已經大人大量地原諒你過去所有的行為了。」「錢、雨!你不要太囂張喔!」她舉起腳小踹他褲管說:「敢算我的賬,我都還沒有說你呢!那天早上我起床後,你那一副巴不得要我快點滾蛋的樣子,害我有多難過,你知不知道?!我覺得自己有多悲慘,你知不知道?!我覺得自己好像破人使用過的臭抹布,被人隨便一扔了事!」「我什麼時候說要你滾蛋?」
他眨眨無辜的眼。
「你沒說,但你的臉上全都寫著!好像擔心我會因為那一夜情就死纏著你不放似的!我也是有自尊的,在那種情況下,除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外,還有什麼選擇啊?結果,你居然認為那是我同情你?原來在你眼中,我是個只要有同情,不臂對象是誰,都可以隨便和入睡覺的女人啊?我的人格沒有那麼廉價!」天晴說著說著,眼睛也紅了、鼻頭也酸了,從那天壓抑到現在的心情,日積月累下來,想不潰堤都難。要不是有天生的「頑固」作底子,讓她堅持「絕不後悔」這四個字,她八成會後悔得天天以淚洗面吧!她現在才能不甘心地承認,自己有多後悔。
不是後悔當初把自己給了他,而是後悔自己怎麼沒再多點自信?為什麼那麼膽小?如果她有勇氣問錢雨,自己在他心目中算是「什麼」,問錢雨對自己有沒有「意思」,而不是在事情還不明朗的時候,就自己夾著尾巴先逃跑而不去面對現實的話,她就不用苦惱這麼久了。天晴哽咽著,以手背粗魯地擦著眼角說:「都是你!害我變傻、變笨,變成連我自己都覺得愚蠢的女人!」
錢雨猛地扣住她的手臂,強行地往宴客場相反的方向前進。
「喂,你要幹嘛?要去哪裡啊?」
頭也不回地,錢雨說:「都怪你說出那麼可愛的話,我現在是停不下來了,不馬上抱著你,我怕真會犯下當街公然猥褻的行為。你要是不想成為明天社會新聞的頭條笑料,就乖乖地跟我走!」天晴錯愕地看著男人的背影,也看到他背對自己的臉頰有著些許紅暈,連耳根也……他是講真的嗎?他竟然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克制不住?那個錢雨耶!「還是,你不願意?」
急急走了好一會兒,在要上車前,他不敢回頭,只是低聲地問說:「知道我是個比想像中還沒耐性、沒克制力的傢伙,你是不是有形象破滅的感覺?」原來,她不是孤單的。
他沒有她所想的那麼「超」有自信,也不是「超」懂得控制,更不是「超」有把握。他和她一樣是苦惱、是膽怯,也是被名為「愛」的疑心鬼給控制了。
「我去。」
天晴的回答,讓錢雨迅速地回頭看著她,她繼而破涕為笑地說:「不管你要去哪裡,我都跟你去!」不管你要做什麼,只要你想要的,我也想要!用閃爍著新生自信的黑瞳,天晴以無言的凝視,如是說。錢雨也咧嘴笑了,把疑神疑鬼的自己點選刪除,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說:「我真是愛死你那張不知遮攔的誠實小嘴了!」☆☆☆織☆☆☆夢☆☆☆方☆☆☆舟☆☆☆OCR☆☆☆兩人不能回去正在辦著喪事的錢雨家,所以便回到天晴那間又小又破舊的頂樓加蓋屋,但其實無論什麼樣的地方,現在在他們眼中看來都和天堂一樣。只要兩人能單獨的,不受任何人、事、物的打擾,他們已經再心滿意足不過了。天晴才把房間的門一關上,身後的錢雨便使勁一拉,迫切的吻如雨點般降落在她的臉頰、唇上。「嗯……嗯……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