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唉,這年頭連租個房子都好難喔……」
「看了那麼多間,幾乎每個廣告都是掛羊頭賣狗肉!什麼高級住宅,有的跟貧民窟簡直沒兩樣嘛!還敢把租金提得那麼高!」
艷陽當頭,由一棟富麗堂皇的大廈延伸出來的紅磚腹地上,正杵著兩名女大學生,她們一邊拭去由額際落下的汗珠,一邊嘟嚷抱怨著。
「如果不是房東突然回國,我們倆也不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整天出來找房子……」
驀地,清風揚起,一張大紅傳單順著風勢,落在其中一名女學生的腳邊。
女學生甲見狀,連忙拾起。瞬時,上頭斗大的標題,映入眼簾——
無殼蝸牛有福了!美滿天廈,吉屋出租。
環境清新優雅,純住宅區,鬧中取靜。
四房兩廳兩衛,歐式廚房,雙面采光,交通便利,近商圈,生活機能一級棒!
二十四小時IC進出安全警衛管理;住戶皆可享用中庭花園、停車位、健身房、圖書館、兒童遊樂室、社區網路寬頻。
包您租得安心,住得放心,最重要的是,讓您從此過得幸福又美滿。
意者請治……
「ㄘㄟ,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不把傳單內容看完,略顯不耐的女學生甲作勢把紙一揉。
「等等……」女學生乙驚呼。美滿天廈?好耳熟啊!
網路上好像曾經盛傳,只要一住進這裡,不僅事業亨通、財運滾滾來,男的還能娶到美嬌娘,女的能嫁到如意即君……
據聞,這棟美滿天廈尚未建蓋時,還重金禮聘國內著名的風水師勘輿過呢。
「咚咚咚——」霎時,一顆皮球滾到女學生乙的皮鞋旁,打斷了她的思緒。
女學生乙彎腰撿起,準備將皮球遞給小跑步前來的幾位孩童。
「謝謝。」迎面而來的其中一名女童,伸手接過皮球,禮貌回應。「咦,大姐姐,你們也是要來租房子的嗎?」她看了女學生甲手上的傳單,推測道。
「是呀。你們都是住在這裡的嗎?」
「我一出生就住在這裡了。」
「有人說,美滿天廈是個締結姻緣的好地方。」滿懷少女心的女學生乙,眼睛一亮,直想問個究竟。
「我只知道,我爹地媽咪是在這裡認識的。他們常說,住進美滿天廈,找到心愛的另一半,就是他們這一生中最美滿無憾的事了。」
兩位女學生聽了,不禁怔然。
這棟美滿天廈是月老廟嗎?還是風水好?真有這麼神奇?
「那你們呢?你們的爹地媽咪也是在這裡認識的嗎?」女學生乙側頭望向其他孩童,再進一步確認。
「對。」孩童們異口同聲回答,稚嫩的嗓音。聽來極為真誠。
「那又怎麼樣?然後呢?」女學生甲輕哼,顯然不怎麼相信。
只見幾位孩童,彼此相望,十分有默契的綻放笑容。
「然後,我們大家都會很幸福美滿喲……」
第一章
「可惡,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惡劣的男人!」
是夜,一輪彎月半掛在黑漆的天空裡,靜謐的讓人感到無限安寧,直到一道尖銳、高亢的咒罵聲,響徹雲霄的自某棟大廈傳出,驚擾原有的寧靜後,惹得大廈的住戶紛紛打開窗,探尋誰是製造噪音的罪魁禍首。
「噓,小聲點……」
「噓什麼噓,我爸媽今晚又不在家!綾綾,你知道嗎?那個姓官的居然負了我最好的學姐!」說話的甜姐兒,似乎未意識到她的音量過大,仍是忿忿發表著不滿的言論。
「小蓁,你的正義感又發作了嗎?」宣綾有點傷腦筋的笑道。
別看她這個國中時代的死黨個子嬌小,臉蛋又長得甜美,彷彿無害似的,但一發起脾氣可是六親不認,衝動得像只蠻牛,拉也拉不住。
「才不是什麼正義感發作呢,昨晚我一個好久沒聯絡的高中學姐,哭著打電話來向我訴苦,說她跟她丈夫早在一年前就離婚了。因為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她才會忍了一年才告訴我。」
說著,陶裴蓁苦悶的坐到地板上,耙了耙她蓄到耳根的廣末涼子式短髮,再習慣性把落在頰前的髮絲,塞到耳後。
其實她有張甜美可人的臉蛋,尤其當她靜靜坐著時,就像個清純的小妹妹,讓人見了無不想捏一把她粉嫩嫩的臉頰,可偏偏她就是靜不下來的女孩兒,就算能安靜,只怕也是一時的錯覺罷了……
「然後呢?」宣綾一點也不意外她接下來的舉止。
果真,如宣綾所料,陶裴蓁的火氣又隨即上漲,自地板上跳起後,又氣又惱的繞著她直打轉,大罵特罵那個負心漢。
「她說她是被她的丈夫始亂終棄的。天啊,靜湘學姐是那麼溫柔的女人,那個男人真是不懂得珍惜!
最可恨的是,靜湘學姐還為他生了個兒子,他居然還是堅持要離婚耶,分明是棄他們母子倆於不顧!簡直是超級大爛人,一定是外頭有女人,才會這麼狠心!」
「來,消消火。」她繞得宣綾頭都暈了。宣綾自陶裴蓁房裡附設的小型冰箱,拿出一罐飲料給好友,她自個兒則是喝起白開水。
說完一長串話,陶裴蓁也渴了,一口氣就灌下了半罐飲料,然後疑惑重重的問她。「你怎麼都不氣啊?」
陶裴蓁以為她說的情節夠肥皂了,應該能引起宣綾的共鳴才對,而不是像她那兩個死沒良心的朋友,舒語蕾和岑思盈,還沒聽完就睡著了。
開玩笑,她才不會跟著她一同發瘋呢。宣綾輕拍已經五個月大的圓肚,滿足的笑。「靳說他想要個乖巧的小公主,我當然得做好胎教,不能隨便亂發脾氣了。」
陶裴蓁翻了翻白眼,差點沒躺平在地板上。「我說綾綾情婦,你不覺得你老公臧天靳是故意讓你受孕的嗎?」
「可能吧。」被喚做情婦,宣綾早已習以為常了,誰教她生來一張美艷的情婦臉,才會老是被好友調侃。
就是因為她被靳陷害懷孕,害得她必須辭掉特護的工作,連原本想到醫院當義工的念頭,都不得不打消。